林白猛地捂住胸口，心脏传来的剧痛仿佛是幻觉，又真实得可怕。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敌人，不在时间线里，不在过去未来。
就在他自己心里。
这是一种根源性的污染，只要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那么这种诞生于恐惧的怪物，就永远无法被消灭。
这才是真正的无解之局。
如果是正常人，现在一定已经陷入了最深的绝望，甚至精神崩溃了吧。这种敌人，根本无法战胜。
然而……
林白喘匀了气，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妙的事情。
他现在的心里，很平静。
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连一丝绝望的情绪都没樱
为什么？
他之前可不是这么心大的人，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他也会紧张，也会害怕。
然而在他这一世开始，他就表现出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纵使是不断重复着悲剧的剧情，他也始终坚信自己能够拯救所有人。
这份自信，难道是虚假的吗？是某种自我催眠？
不。
林白摇了摇头。
他清楚，纵使没有那些轮回的具体记忆，但那上百次，甚至上千次为了守护而选择毁灭的经历，依然会在自己生命的本质里面，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记。
那些印记，早已化作了他最原始的本能。
正是这份本能，让他在无数次重置之后，依旧能下意识地走向那个最有可能通往幸福的结局。
所以，一定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存在，在暗中帮了自己……
林白抬起手，目光落在了那个透明的方块之上。
他忽然意识到，那片钓出光球的白银之海，按照系统的法，是所有生命意志的总和，是无数生灵对于“美好”与“希望”的追求所汇聚而成的地方。
是所有人无上的真善美。
既然这个方块来自于那里，那它的目的，大概率不是为了囚禁和折磨自己。
而是想让自己，了解到某种真相……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勇气的赞歌，就是人类的赞歌……
恐惧，诞生于想要守护的软肋。
而勇气，同样诞生于此。
他的勇气，究竟来源于什么呢？
林白决定继续看下去。
他要亲眼见证，自己是如何一次次从绝望的灰烬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他的意志，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沉入了那片时间的洪流。
这一次，事情有了变化。
画面定格。
他没有回到任何一个熟悉的节点，而是直接出现在了那尊古神雕像的面前。
没有犹豫，没有挣扎。
画面中的“林白”眼神平静，直接引动了九转混沌诀，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还未苏醒的古神意志彻底抹除。
干净利落。
然而，就在他干掉古神的瞬间，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
庞大的吸力传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深渊。
又是熟悉的配方。
林白本以为，接下来又将是无尽的折磨与同化。
但这一次，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他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如同水幕般的屏障，随后，所有的黑暗与恶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脚下，是坚实的青石板路。
耳边，是贩的叫卖声，是孩童的嬉闹声，是酒楼里传来的丝竹之音。
鼻尖，闻到的是街边包子铺飘来的肉香。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城镇的街角。
这里不是深渊，至少，不是他认知中的那个深渊。
更像是一个……被保存在深渊最深处的，某个时间节点的“记录”。
就在他错愕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看上去，不属于这里。”
林白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身着宫装，气质清冷绝尘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一家胭脂铺前。
她手里拿着一盒胭脂，目光却落在了林白的身上。
是洛凝霜。
林白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什么。
眼前的洛凝霜，和他认识的那个，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属于大帝的威严与沧桑，反而带着一种少女般的好奇与纯粹。
洛凝霜见他不话，便迈开脚步，缓缓向他走来。
她的步伐很轻，宫装的裙摆在地面上划过优雅的弧度。
她走到林白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看得非常认真，仿佛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的珍宝。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嘴唇……
林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姑娘，你……”
他的话还没完，就被洛凝霜接下来的举动，彻底整不会了。
只见这位气质清冷如仙子般的女子，忽然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足以让百花失色的笑容。
然后，她出了一句让林白大脑当场宕机的话。
“哇，你好帅。”
“你能，成为我的丈夫吗？”
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