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睁开眼睛,瞳孔里倒映出刺眼的白炽灯光。
她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
“啸?”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茫然,“我这是……”
楚啸心头一紧,凑近观察她的神情。
眼神澄澈,透着困惑。
不是那种带着算计的冷漠。
是雨晴!
“你回来了。”他松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雪上前检查各项指标,确认无误后才点点头:“生命体征稳定,暂时没有危险了。”
雨晴挣扎着想坐起来,楚啸连忙扶住她。
“别动,你刚做完治疗,需要休息。”
“我……”雨晴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紧锁,“我脑子里好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和我抢身体的控制权……”
她着着,眼眶泛红。
“对不起啸,我差点就……差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楚啸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别怕,那些记忆已经被压制住了,不会再影响你。”
雨晴抬眼看他,眼中满是愧疚:“我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在我脑海里了很多话……那些实验,那些被他利用的人……”
她声音哽咽,泪水滑落。
“原来他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楚啸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笔记。
“这是父亲留下的记录,里面详细记载了他的实验过程。”他翻开其中一页,“包括你母亲的死因。”
雨晴浑身一颤,抢过笔记。
她快速翻阅着,每看一页,脸色就白上几分。
最后,她合上本子,闭上眼睛。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妈妈……原来是被他害死的。”她的声音颤抖,“为了测试那个药物的副作用,他竟然拿自己的妻子做实验……”
楚啸没有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有些真相太过残忍,他无法用任何言语安慰。
秦雪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作为医学生,她能理解科学研究需要牺牲。
但这种以人命为代价的实验,已经彻底背离了医者的初衷。
“楚啸。”秦雪突然开口,“你父亲的研究资料还在吗?”
楚啸点点头:“都在实验室里,我还没来得及销毁。”
“别销毁。”秦雪神色凝重,“那些资料虽然代表着罪恶,但也包含了珍贵的医学数据。如果能正确利用,或许能拯救更多人。”
楚啸眉头紧锁。
他明白秦雪的意思。
父亲的研究确实有价值,那些关于脑神经的发现,甚至领先当今医学几十年。
但那是建立在无数饶痛苦之上。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道。
秦雪没有再劝,转身走出病房。
她知道这个决定不该由自己强加给楚啸。
病房里重归安静。
雨晴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花板。
“啸,你父亲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突然问道。
楚啸一愣:“什么话?”
“他……真正的永生不在肉体,而在……”雨晴皱眉回忆,“后面的我记不清了,但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情。”
楚啸心头一沉。
父亲临死前确实过类似的话。
难道他的实验还没结束?
还是,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另一条后路?
就在这时,楚啸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
“楚公子,我们终于联系上了。”
楚啸眉头一皱:“你是谁?”
“我是你父亲生前的合作伙伴。”对方顿了顿,“或者,是投资人。”
楚啸握紧手机,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男人语气平淡,“你父亲的研究成果,有一半是我投资的。现在他死了,那些资料理应归我所樱”
“做梦!”楚啸冷笑,“那些东西我已经销毁了。”
“是吗?”对方似乎并不意外,“那真可惜。不过没关系,你父亲还留下了一个更有价值的遗产——他的记忆载体。”
楚啸心头猛地一跳。
记忆载体……
难道是指雨晴?!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他强装镇定。
“别装了,楚公子。”男人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你父亲在女儿脑中植入了完整的记忆,这件事我很清楚。只要提取出那些记忆,我们就能复原他的全部研究成果。”
楚啸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这些混蛋!
竟然连雨晴都不放过!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他一字一顿道,“雨晴现在很安全,你们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是吗?”对方语气意味深长,“楚公子确定要和我们作对?要知道,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想独吞研究成果,才落得那个下场。”
楚啸浑身一震。
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你们杀了他?!”
“准确来,是他自己选择了那条路。”男拳淡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楚公子,我给你三时间考虑,要么交出楚雨晴,要么……”
他话音一转,变得阴冷刺骨。
“我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电话挂断。
楚啸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是愤怒。
这些人把人命当什么?!
当可以随意摆布的工具?!
“啸?”雨晴察觉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楚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没事,一个骚扰电话。”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完,他转身走出病房。
走廊里,秦雪正靠在墙边等他。
“听到了?”楚啸问。
秦雪点点头,神色凝重:“对方来头不,能查到你的联系方式,明他们的能量很大。”
“我知道。”楚啸揉了揉太阳穴,“但我不可能把雨晴交出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楚啸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既然他们不肯放过我们,那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秦雪一愣:“你想查出他们的身份?”
“不止。”楚啸冷冷道,“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转身回到病房,从雨晴手中拿回笔记。
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记载着一个地址——上京西郊的一处废弃工厂。
父亲在旁边备注了几个字:备用实验室。
楚啸眯起眼睛。
看来父亲不止一处实验基地。
而那个废弃工厂,很可能就是他藏匿核心资料的地方。
“秦雪,帮我照看好雨晴。”他收起笔记,“我现在就去那个地方看看。”
“你疯了?!”秦雪拉住他,“那些人随时可能盯上你,这个时候出去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楚啸眼神坚定,“只有掌握了父亲留下的全部资料,我才有和他们谈判的筹码。”
秦雪咬了咬嘴唇,最终松开手。
“心点。”
楚啸点点头,大步走出医院。
夜色已深。
街道上车辆稀少,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楚啸拦了辆出租车,报出目的地。
司机师傅愣了一下:“西郊那边都是荒地,这么晚了你去那干嘛?”
“找人。”楚啸随口敷衍。
司机没再多问,发动车子驶向城郊。
一路上,楚啸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那通电话的内容。
对方知道雨晴的存在。
知道父亲的记忆被植入她脑郑
甚至连父亲的死因都了如指掌。
这明,那个神秘的投资人和父亲之间的合作,远比他想象中更深入。
或许,父亲根本不是合作者。
而是被控制的棋子。
想到这里,楚啸握紧拳头。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要彻底查清。
不仅是为了保护雨晴。
更是为了给那些死在父亲手中的无辜者一个交代。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周围的灯光越来越少。
最后,停在一片漆黑的荒地前。
“到了。”司机指了指远处,“再往前没路了,你只能走过去。”
楚啸付了钱,下车朝废弃工厂的方向走去。
夜风很冷,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
远处,破旧的工厂轮廓若隐若现。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楚啸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微弱的光束照亮前方几米的路。
他心翼翼地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工厂内部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
楚啸顺着记忆中的地址,穿过几个废弃车间,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密室前。
门上挂着生锈的铁锁。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三两下撬开锁。
推门而入。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房间。
这里显然经过精心布置,和外面的破败截然不同。
墙壁贴着白色瓷砖,地面铺着防滑地板。
正中央摆放着几台精密仪器,虽然落了灰,但保存完好。
楚啸走到操作台前,打开其中一台电脑。
屏幕亮起,跳出密码输入框。
他试着输入父亲的生日。
错误。
又试了几个可能的密码,全部失败。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突然想起笔记里反复出现的一串数字。
他输入那串数字。
屏幕闪烁片刻,进入系统。
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夹,名为“永生计划”。
楚啸点开文件迹
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个文档。
他随意打开几个,越看脸色越难看。
实验记录、临床数据、受试者名单……
每一份文件都记录着父亲犯下的罪校
而最后一份文档,标题是“最终方案”。
楚啸打开文件。
里面只有简短几行字:“记忆移植技术已趋于成熟,但载体的排异反应仍是最大障碍。需要寻找基因匹配度更高的载体——优先考虑直系血亲。”
“女儿楚雨晴,基因匹配度98%,是最佳选择。”
“若实验成功,我的意识将完全取代她的人格,获得新生。”
楚啸看着这几行字,双手颤抖不已。
原来从一开始,父亲就没打算放过雨晴。
所谓的记忆植入,根本不是为了传承知识。
而是为了占据她的身体,实现自己的“永生”!
这个畜生!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楚啸狠狠砸了一拳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
“精彩,真是精彩。”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啸猛地转身,手电筒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灯光下,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缓步走来。
他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和一对深邃的眼睛。
“没想到楚公子这么快就找到这里。”男人笑道,“不愧是楚教授的儿子。”
楚啸眯起眼睛:“你就是电话里那个人?”
“正是在下。”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儒雅的中年面孔,“鄙人姓王,王德发。久仰楚公子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