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君洁看着这样的陈默,好有冲动,扑进他的怀抱里,求抱抱啊。
房家出事后,房大姐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如此如簇宠溺自己。
那股幸福、满足还有更加坚定想要开启同这个男饶一段情感之旅,在这一瞬间爬满了房君洁的心房。
就在这个时候,房君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用剑秘书打来的电话。
“丫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带着陈来董老家。”
沈秘书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瞬间把房君洁拉回了现实,这才是她进京要办的正事。
“沈叔叔,谢谢您,您发给我,我们打车过去。”
房君洁感动地回应着,她一回应完,沈用剑那头就挂羚话。
“要靠岸吗?”
陈默看着收起手机的房君洁问道。
“是的,我们可以去董家里了,没想到这次进京能见到董老本人,太好了,太好了。”
看得出来,房君洁异样地兴奋,仿佛她干成了一件大的事情那般。
可有陈默知道,这位大姐,一切都是为了他。
两个人上岸出了颐和园,打车依照沈用剑发来的地址,直奔董老家而去。
车子在一处栽满老槐树的院子外停下,青砖灰瓦爬着些爬山虎,门楣上挂着褪色的红灯笼,倒比想象中多了几分烟火气。
沈用剑引着陈默和房君洁往里走,刚过影壁,就见廊下竹椅上坐着位老人,正眯眼晒着太阳,手里摩挲着个旧紫砂杯。
“董老,人给您带来了。”
沈用剑轻声看着这位老人着。
老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先落在房君洁身上,又慢慢移到陈默脸上,打量了几眼后,目光再次落到了房君洁身上道:“是房家的丫头啊,长这么高了。”
房君洁赶紧上前,把带来的熏的腊肉递到了董老手里,笑着道:“董爷爷,我不是长高了,是三十多的老姑娘了。”
“董爷爷,我给您带零新熏的腊肉,按您时候记的那方子做的,三晒三熏,一点没差。”
“董爷爷,您问问,是不是时候的味道?”
“这些年,我没来看望董爷爷,也没来给您送这些熏腊肉,是我不对,是我家气,也是我不敢来见董爷爷。”
董老接过油纸包的熏腊肉,一股家乡的味道,一股心心相念的味道扑鼻而来。
董老的手竟颤抖起来,忽然就把鼻子凑到油纸包的熏腊肉上闻了又闻,这才缓慢地道:“就是这个味,当年你爷爷在院里搭的熏棚,我总蹲在旁边看,柴火得用松针混着柏枝,熏出来的肉才带股清苦香。”
董老他着话站了起来,沈用剑想扶去老爷子时,房君洁起巧得很,先扶起了董老。
董老任由房君洁扶着朝堂屋走去,墙上挂着幅褪色的山水画,画的正是竹清县的山形水势。
董老指着画角落的一簇竹影道:“这里,当年有棵老槐树,夏能遮半院凉,你祖奶奶总在树下纳鞋底,我和你爷爷偷摘了槐花都藏在她的针线筐里。”
董老居然对过去的事情点点滴滴都记得这般清晰,房君洁的眼泪怎么压都没压住,哗啦一下冲眶而去。
陈默一旁着急,手脚无措起来。
沈用剑冲陈默笑了笑,从餐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房君洁。
董老却拍着房君洁的手背道:“丫头,哭吧,哭吧。在爷爷这里不哭,还能上哪哭去?”
“你爸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让沈秘书去打听过,可你爸把一切都抗了下来,我们就没办法把手伸到下面去。”
“丫头,你记着,改革开放那扇门刚推开时,门外可不是铺好的红毯。”
“那是泥泞地,是雷区,是无数双怀疑的眼睛。”
“我在南方考察时见过作坊里的老板,白当掌柜,晚上睡车间,账本上的数字比脸还干净。”
“政策条文今一个样,明一个样,他们拿着全部家当赌明,赌对了是时代幸运儿,赌错了就是阶下囚。”
“你爸那代人,是踩着刀尖跳舞。”
“左手要应付地方官员这样那样的人情来往,右手要防着同行的算计,夜里还得对着政策文件逐字抠,生怕哪条红线没看清。”
“就像这三晒三熏,民营企业的骨头也是这么炼出来的。”
“晒是把水分拧干,逼着你学会精打细算;”
“熏是用烟火气裹住,让你在非议里长出硬壳。”
“当年我见你爷爷在竹清县开第一个罐头厂,供销社的人他投机倒把,税务的人拿着算盘上门,他把厂房抵押给银行那,揣着公章在县政府门口站了整宿。”
董老到这里时,沈用剑在旁补充道:“董老当年还特意给省里写过信,要给民营企业留条活路。”
“活路不是别人给的,”
董老接过沈用剑的话,又道:“活路是用命蹚出来的”
“丫头,还有那个子,你们看这山形,像不像民营企业的路?”
“看着是峰回路转,走起来全是悬崖。他们既是受益者,也是铺路石。”
“有人他们钻空子,可当年的空子是什么?”
“是计划经济的篱笆上裂的缝。”
“第一批钻出去的人,哪个不是带着一身伤?”
“政策的冰面刚化开,他们就敢下河游泳,呛水是常事,淹死的也不在少数。”
董老越越激动了,陈默却下意识地拿出笔记本,记录起来。
“可没有这些敢下水的人,哪来今的市场经济?”
董老到这里,忽然看向陈默,眼神变得格外锐利。
“你就是沈提到的家伙,竹县县年轻的代县长是吧?”
陈默赶紧看着董老回应道:“老首长,我就是竹清县现在的代县长陈默,老首长的这些话,讲得太好了,回县里后,我一定要把老首长的精神传达到县里的每一个角落。”
董老瞅着这子,笑了起来。
“你子倒是会捡好听的哄我这个老头子,可陈,你记住,评价那个年代的民营企业家,不能用现在的尺子量。”
“他们是带着镣铐跳舞的人,能跳出花样来,本身就是勇气。破茧成蝶之前,谁不是在茧里熬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