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大将军刘昆亲率大军抵达徐州重镇下邳。
这座昔日繁华的商业都会,因战争的缘故,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半掩着门,行人也颇为稀少。
虽不见了往日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但也没有出现因战争爆发而导致流民遍地、哀声载道的惨状。
城中百姓见朝廷大军入城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心中的惶恐渐渐消散,神情也稍稍安定下来。
为了稳定人心,刘昆在郡守府分别接见了徐州投降过来的文武官员。
他接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徐州别驾糜竺。
下邳城能兵不血刃拿下,糜竺居功甚伟!
于情于理,刘昆都必须这样做。
否则,那就会令人寒心了。
糜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下颌留着些许胡须。
他身着深衣博带,腰间墨色丝绦随风轻轻飘动,更衬得他儒雅之中透着几分贵胄之气。
前世闲读《搜神记》时,刘昆对糜竺的故事印象深刻。
书中记载,糜竺从洛阳回乡途中,遇到一位美貌妇人请求搭车同校
走了二十多里路,妇人忽然自称是帝的使者,奉命要烧毁他的家宅。
但念在他心怀仁善,便提前告知他,并宽限时间,好让他转移家中财物。
糜竺急忙赶回家,指挥家仆迅速转移了大部分财产。
果然,到了中午,家中起火,宅院被烧毁。
但他因提前做了准备,大部分家产得以保全。
另一本《王子年拾遗记》里,也记载了糜竺的事迹。
某夜里,糜竺听到马厩旁有女子啼哭。
循声找去,看到一个光着背的妇人在泥地里跪着。
那妇人自称是东汉末年遭赤眉军掘墓暴尸,棺椁都已朽烂。
骸骨暴露在外两百多年了,只希望能有一件衣服遮体,一捧土安葬魂魄。
糜竺心中怜悯,立刻命人用石椁瓦棺重新安葬她,还摆上香烛祭祀,并拿青布衣盖在坟上。
一年后,糜竺路过那座坟冢,忽然看到有青气像龙蛇一样盘旋升腾。
紧接着,一个青衣童子出现,送给他一根九尺长的青芦杖,这是报恩之物。
后来,糜家宝库突然失火,情况十分危急。
那青芦杖化作几十个青衣童子,引来青气覆盖住大火,瞬间就把火焰扑灭了。
众人才明白,原来是之前受帮助的鬼魂显灵报恩。
对于这些关于糜竺的神异传,刘昆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这些故事,多半是后人牵强附会编造出来的。
也有可能,是糜竺为了给自己增添光彩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但不可否认的是,糜竺确实是个仁义厚道、慷慨豪爽的谦谦君子。
这时,糜竺站在堂前,声音清朗地行礼道:“东海朐县糜竺,字子仲,拜见大将军!”
他的姿态谦卑,却自有一番风骨。
没有自称“徐州别驾”,而是以籍贯介绍自己。
刘昆抬眼仔细打量他,只见他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子弟的从容与涵养。
既不像寻常投降的臣子那样惶恐不安,也没有投机之徒那种谄媚逢迎的模样。
刘昆微微颔首,示意道:“子仲贤名,本侯早有耳闻,可近前话。”
糜竺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再次躬身,语气恭敬地回答道:“徐州过去商贾云集,十分富庶,如今遭遇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实在令人痛心。幸亏大将军威名远扬,扫平了叛乱,让簇重新恢复了安宁。”
“竺虽是旧臣,但能认清命和大势,不敢违抗命令。愿意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像犬马一样为大将军效劳。”
刘昆点零头,缓缓道:“子仲是徐州的名士,一向有贤德的名声。如今徐州重新回到朝廷手中,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糜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谦逊,又透着自信:“竺虽无缚鸡之力,不能披甲执锐上战场,但家有薄资。如果大将军不嫌弃,竺愿倾尽所有,助您安抚流民、修缮城池、重振商路。使百姓得以安居,社稷得以复兴。”
“好!”刘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欣然点头,“子仲能认清大局,能为朝廷着想,实在是徐州之福,也是社稷之幸啊!子仲放心,本侯一定不会负你。”
糜竺再次拜谢,语气诚恳地:“感谢大将军的信任!竺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大将军,来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刘昆心中暗自赞叹,能得到这样的人才相助,徐州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正着话,糜竺忽然拱手笑道:“大将军远道而来,征战辛苦。竺斗胆敢请大将军移步寒舍,略备薄酒,聊表寸心,不知可否赏光?”
刘昆注视了糜竺片刻,见他神情坦然,目光清澈,没有丝毫虚假掩饰的意思。
便爽朗地笑道:“子仲诚心相邀,本侯怎么会拒绝呢?”
这时,刘昆又分别接见了徐州不少官员和世家大族的话事人。
尤其是见到陈珪时,这位徐州的老牌士族当场就表示要全力帮助大将军稳定徐州。
他长子陈登能得到刘昆的赏识,被委以并州刺史的重任。
一方面是因为陈登确实有才能,另一方面也足见刘昆对徐州士族放出的诚意。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
糜竺的府邸位于下邳最繁华的地段,占地广阔,庭院幽深。
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巍峨,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鎏金匾额。
上面“糜府”两个大字笔力雄健,气势不凡,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刘昆在典韦、许褚和十多名亲卫的簇拥下到了府门前。
老远就看到糜竺带着全家人站在台阶前迎接,齐声高呼:“恭迎大将军!”
刘昆笑着点头示意,目光扫过人群时,忽然注意到糜竺身旁站着一位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年轻人。
这个人身材修长,体格健壮,眉眼之间和糜竺有几分相似。
刘昆心念一动,笑道:“子仲,这位应该就是你的二弟糜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