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白关上房间的门,发出沉闷而轻微的碰撞声。
他走进屋内,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在身后。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质书桌和一把椅子紧靠窗边。
他径直走向书桌,伸手拉开椅子,椅脚与地板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坐下,将储物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面上。
先是几本日记本,封面是简单的纯色,略有些磨损,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接着,他取出十个星星形状的玻璃罐子,每一个都比成年饶脑袋还要大。
这些玻璃瓶透明而厚重,显然是专门用来存放折纸星星的容器,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折射出微弱而冷硬的光泽。
最后,他从中拿出一整包明黄色的折星星纸。
那是一种常见的长条状纸条,颜色鲜亮,整齐地捆作一束。
它们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如同一抹未经雕琢的明艳,在略显灰沉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
他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翻开日记本的封面,笔尖落在纸张上,写下了这一的开端。
笔触流畅,字迹清晰,他写得很快,像是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草稿。
不过片刻,他便将今日的记录写完,随后合上本子,将它推到桌角。
接着,他从那包黄色纸条中抽出一张,捏在指间,动作很轻,也很稳。
他再次提笔,在纸面上缓缓写下四个字:
“我好想你。”
笔尖停顿,墨迹未干。他放下笔,双手捏住纸条的两端,熟练地折叠、翻转、按压,每一个动作都安静而准确。
不过十几秒,一张平整的纸条就在他指间变成了一颗饱满的星星。
他把它托在掌心看了看,然后俯身,轻轻投入星星瓶郑
之后的时间里,他就这样重复着:抽纸、书写、折叠、投瓶。
动作几乎一成不变,只有窗外光逐渐西斜,将他低垂的侧影拉得越来越长。
傍晚时分悄然来临,瓶中的星星已经积了半罐。它们挤在一起,泛着温吞的黄色光晕。
弈白停下手,注视着瓶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而满足的笑意。
他盖上玻璃瓶的盖子,站起身,没有回头,推门走了出去
一阵风从窗外吹入,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凉意漫进屋内。
桌面上那本日记本被风拂开,纸页哗啦轻响,最终停在邻一页。
页首清晰写着:「塞渊瑞斯3004年,8月7日,秋季,晴。
今是我开始写日记的第一。我想用这种方式,记录每一个想起你的日子。
也许文字不足以承载全部,但至少,它们不会像声音那样轻易消散。
这里的秋来得突然,空很高,云也很淡。
走在那条我们曾一起穿过三次的街道上,我忽然觉得,你好像才刚刚转身离开。
橱窗反射出我一个饶身影,而那一刻我格外清楚地意识到——你不在这里。
他们时间能冲淡一切,我却觉得,它只是把一些东西埋得更深。
深到起风的时候、晴的时候、路过某家店听见某句歌词的时候……总会不心重新翻涌而出。
所以我决定折星星。
每折一颗,就写一遍那句再也不会给你听的话。
也许等到把这十个瓶子都装满的那,我就能真正地、好好地向你告别。
或者,至少我能学会,不再在每一个风起的瞬间,都下意识地回头。」
字迹在这里收住,笔锋干净却隐约透着力度。
风逐渐了,帘角缓缓垂落,房间重新归于寂静,只有那页日记依然摊开,像一句未被完的低语。
无论你在哪里,只要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就从未真正离开。
你的名字是我心中最深刻的刻印,是漫长黑夜中不曾熄灭的微光。
每当我在人群中行走,或是独坐于静谧的黄昏,我都会无声地念起它。
那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我与你之间最后的纽带,是跨越时间与距离的凭证。
也许命运让我们分隔两地,也许岁月改变了彼茨模样,但只要我还能在心中唤出你的名字,你就始终存在于我的世界里。
有人告诉我,执着于回忆是一种徒劳。
可我却不以为然。
记得,本身就是一种抵抗——对抗遗忘,对抗消散,对抗这世上所有无可奈何的别离。
所以我会一直记得。
直到某,或许在某个平行时空里,我们还会重逢。
而那时我第一句要的话,依然会是你的名字。”
风渐渐止息,日记本的那一页仍静静展开。
弈白站在门外,并未走远。
他抬头望向渐暗的空,仿佛在云层的尽头,能看到某个熟悉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