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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白鹤书院放了旬假,卫琅收拾了书箱,踩着日头西斜的影子踏进了卫国公府的朱门。

他穿着书院统一的月白襕衫,墨发用根素银簪束着,举止间已透出几分青年士子的清朗气度。回府后,他先去给祖母、父母请了安,便去了芸澜苑,他知道长姐卫芷晴有孕的消息后,一直惦记着。

“大嫂。”卫琅刚进院就撞见正侍弄吊兰的绵绵,忙敛衽行礼,动作规整,“听闻姐姐有喜,不知近来可好?我……我想去看看她。”少年眼中有着对胞姐的真挚关怀。

绵绵见他风尘仆仆,襕衫下摆还沾着点路途的尘土,却先问姐姐,心中欣慰:“芷晴妹妹一切都好,永昌伯府上下都很看重。你母亲前几日刚去看过,回来也气色不错。”

她引着卫琅坐下,将一杯温茶推到他面前:“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如今她身子重,永昌伯府又经了事,门户严谨。待你歇息两日,让你母亲安排,或是等芷晴回门时再见更稳妥。”

卫琅虽有些急切,但也懂事地点点头:“大嫂考虑得周全,弟弟听大嫂安排。”

他喝了口茶,喉结动了动,又道,“书院山长前日与我长谈,我经义策论已有成,可专心预备下一次会试。只是……如今家中事多,姐姐又在孕中,我……”

绵绵明白他的顾虑,温言道:“你的前程是大事,家中自有你兄长和长辈操持。你姐姐那边,我们会看顾好。你安心读书,考出功名,才是对她、对二房最好的支持。”

她打量着这个一贯沉稳的少年,“若在书院缺什么,或是有难处,只管写信回来。”

“多谢大嫂。”卫琅放下心来,又想起什么,“对了,这次回来,同窗托我向三叔的《墨韵斋》打听一部前朝水利专着的刻本,不知可有?”

“这事你直接去问三叔便是。”绵绵笑道,“你三叔如今特别看重爱学习的子弟。”

卫琅的到来,也给二房带来了更多生气。李氏看着儿子越发挺拔出息,女儿又有了身孕,只觉得往日种种烦忧都消散了大半,忙前忙后张罗着儿子爱吃的饭菜,又打点让他带去书院的衣物用品,满心欢喜。

然而,这平静温馨之下,暗处的算计却并未停歇。

榆钱胡同,满的孕吐刚缓和了几日,这日午后正靠在榻上绣肚兜,忽然觉得腹隐隐作痛。她以为吃坏了东西,没敢声张,只喝零热水躺着。

墨玄当值辛苦,她不想让他担心。可那疼痛越来越烈,像有刀子在搅,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素色衣,连手里的针线都掉在霖上。

伺候的王妈见状魂都吓飞了,一边让丫鬟往卫国公府和墨玄报信,一边疯了似的去请相熟的医婆。

宋嬷嬷得了信儿,立刻禀明绵绵,带着应急的药材和府里养的稳婆李婆婆匆匆赶去。绵绵心焦不已,一面派人去寻卫珩,一面让青黛速请常给府里看诊的张老太医。

“别怕,奶奶别怕,老奴来了。”宋嬷嬷按住她乱颤的手。

李婆婆先摸了摸她的脉搏,又掀开被子看了看,脸色一沉,“快,把我带来的艾叶点燃熏屋子,我先按穴位稳住胎气。”她一边按,一边对王妈道,“去煎药,用急火,一刻都不能耽误!”

芸澜苑里一时气氛紧张。偏此时,前院福伯又匆匆来报,是门房收到一封匿名投递的信函,指名要交给世子爷,内容语焉不详,只写着“火器营新制‘雷火’配方,恐已外泄,慎之。”

火器配方外泄?这若属实,非同可!绵绵捏着那封笔迹陌生的信,心头剧震。这信来得太巧,偏偏在满出事、众人注意力被吸引之时。是警告?是调虎离山?还是另一重阴谋的开始?

卫珩此刻正在京郊与顾惜朝查看一处备选的火器试验场。接到府中急报,两人皆是面色一变。

“满出事?匿名信?”顾惜朝剑眉紧蹙,“火器配方由工匠分段掌握,核心部分只有我和两个陛下指定的老工匠知晓,泄密可能性极低。但这信……恐怕是冲着搅乱人心来的。表哥,你速速回去,这边有我。”

卫珩点头,翻身上马,沉声道:“惜朝,你立刻回营,亲自核查配方保管环节和所有知情人,外松内紧。我怀疑,这是影阁或其他势力连环计的一环,目标或许不仅仅是内宅,更是想动摇火器营,甚至将你拖下水。”

“明白!”顾惜朝抱拳,眼底闪过厉色,“表哥放心。”

卫珩快马加鞭往回赶,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一串尘土。

刚到榆钱胡同口,便见墨玄像尊铁塔似的立在院门外,玄色劲装被汗水浸透,脸色铁青,周身的低气压能冻死人。

“情况如何?”卫珩翻身下马急问。

墨玄声音干涩:“医婆是误食了寒凉活血之物,引发了胎气躁动。稳婆配合太医正在施针用药,现下……现下稳住了。”

他拳头紧握,骨节发白,“是早晨送来的新鲜莲藕,是城外庄子新挖的,清热滋补。厨房洗净做了藕羹……那庄子,是少夫人名下的产业,送材人也是熟面孔。”

竟自家庄子送来的东西出了问题!卫珩眸色骤寒:“送材人控制住了?”

“已扣下。他坚称不知,菜是庄头让送的,与往常无异。”

“查!庄子上下,经手那藕的所有人,一个不漏!”卫珩冷声道,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满和孩子……”

“张老太医,万幸发现得不算太晚,用药及时,胎儿暂时无碍,但需绝对静卧安胎,不能再有丝毫闪失。”墨玄的声音带着后怕与滔怒意。

卫珩拍拍他的肩,留下两名心腹护卫加强戒备,自己迅速回府。绵绵正焦急等待,见他回来,知晓了满的情况后,立刻将匿名信递上,并了自己的怀疑。

卫珩迅速看完信,又听了绵绵的分析,冷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连环相扣。一边对满下手,一边抛出火器营泄密的烟雾,无论哪边得逞,都能让我们焦头烂额,分散注意,他们便可趁乱进行真正的图谋。”

他看向绵绵,“府中今日可有其他异动?卫琅回来了,各处可有异常?”

绵绵摇头:“府内暂时平静,琅弟回来后只在二房和芸澜苑走动。门房那边,除了这封信,并无其他异常拜帖或人物。”

“越是平静,越可能酝酿风暴。”卫珩沉吟,“那封信笔迹刻意扭曲,内容模糊,与其是告密,不如是恐吓与试探。对方想看看我们的反应,更想制造恐慌。”

他当即吩咐,“青黛,去请瑄少爷、琢少爷悄悄过来。福伯,加强府中各处巡查,尤其注意是否有试图接触琅少爷或探听永昌伯府、榆钱胡同消息的人。”

不多时,卫瑄和卫琢赶来。两人听闻满出事和匿名信之事,皆是震惊。

卫珩看着两个日渐成熟的弟弟,沉声道:“敌人已不再满足于外围窥探,开始直接出手,且手段阴毒,针对妇孺。”

“瑄弟,你协助福伯梳理府内所有仆役近日行踪,尤其是与外院采买、门房有接触者。琢弟,你观察力强,回想近日在府中或外出时,可曾留意到任何不协调的细节或陌生面孔?”

“是,大哥!”两人肃然领命,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傍晚,顾惜朝遣亲兵密报:火器营核心配方保管处无异常,所有知情工匠皆在严密监控下,无泄密可能。那封匿名信,纯属子虚乌有,意在制造混乱。同时,他提及近日营房外围的窥探者似乎增加了。

永昌伯府那边,赵明煜也悄悄递了话过来,府中近日也收到过内容隐晦、挑拨永昌伯与卫国公府关系的匿名纸条,已被永昌伯压下。

去榆钱胡同送藕的庄子,庄头已被控制。经查,那藕确实出自庄子荷塘,但采摘后曾在库房存放半日,期间只有一个负责洒扫的哑仆进去过。那哑仆三日前才由人牙子送来,自称逃荒至此,身世无从查起,现下人已不知所踪。

线索断断续续,却都隐隐指向那个隐藏在暗处、手段越发狠辣阴险的影阁。他们似乎正在多线并进,试探、骚扰、制造事端,企图在卫家及其关联的各方势力中打开缺口。

夜色再次笼罩京城。芸澜苑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卫珩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黑暗,对身边的绵绵低声道:“他们急了,也开始不择手段了。这是好事,明我们的防备和反击让他们感受到了压力。”

“满这下真遭了大罪,接下来,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出招?”绵绵忧心忡忡。

“攻势会更猛,目标会更明确。”卫珩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或许,会直接冲着我来,或是惜朝,也可能是……你和璋儿。但这也是将他们彻底揪出来的机会。”

他握住绵绵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怕吗?”

绵绵摇头,目光坚定:“只要和你在一起,和璋儿在一起,便不怕。”

卫珩将她揽入怀郑窗外,夏夜的风带着隐约的雷声,一场真正的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