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扭曲了逻辑，将“心甘情愿”这个前提模糊掉，偷换概念，将最终的是否“治愈”强行绑定在一个具体的、由他掌控进度的“事实”上。
这几乎是无赖的行径。
但这就是顾衍。
当他无法用理性服时，就会动用绝对的强权来制定有利于自己的规则。
谭景明看着好友这副明显耍赖却又摆出冰冷强势姿态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
他忽然有点同情那个叫林晚了。
被这样一个偏执、强大、逻辑清奇又毫不讲理的男人盯上，简直是一场灾难。
“所以，”
谭景明总结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的意思是，治疗继续。直到林姐‘验证’了你的‘康复’？”
顾衍下颌线绷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眼神已经明了一牵
治疗没有结束。
游戏换了一种更扭曲、更暧昧、也更危险的方式，继续了下去。
第二次“谈疟，地点依旧在顾衍那间压迫感十足的书房。只是这次，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绷。
林晚走进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上一次的惊惶失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装的镇定和豁出去的冷静。
那一巴掌似乎打掉了她部分恐惧，也打醒了她——面对顾衍，一味退缩只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顾衍坐在书桌后，脸颊上的红痕已经基本消退，但仔细看还能依稀辨出一点轮廓。
他看着她走进来，目光深沉难辨，却没有立刻发作。
林晚在他书桌前站定，没有坐下，开门见山：“顾先生，关于‘治好’的标准，我想我们需要再明确一次。”
顾衍向后靠进椅背，十指交叉，做出一个看似放松实则戒备的姿态：“你。”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昨晚辗转反侧想好的话清晰吐出：
“只要我能让您心甘情愿、水到渠成地和我发生关系，您的病，就算好了，对吗？”
她重复了他通过谭景明传递过来的、那个荒谬又危险的标准，目光紧紧盯着他。
顾衍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似乎没想到她如此直接。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刻意放缓了语调，试图营造一种“诚意”：
“是。这就是最终标准。林姐，这次，我很有诚意吧？”
林晚心中冷笑，诚意？把他不可告饶目的包装成“标准”，这叫诚意？
但她没有戳破，反而顺势提出条件：“好。既然顾先生这么有诚意，那么我也有几个前提条件。”
“首先，”她的目光扫过他放在桌上的手，那双手曾经带来过无数的痛苦和恐惧，
“我希望您能保证，在整个……‘验证’过程中，不会弄伤我。毕竟，”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清晰的指控，
“您以前，有前科。”
顾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下颌线绷紧。
被她如此直白地提及过去的暴行，无疑是一种挑衅。
他眼底翻涌起戾气，但似乎想到什么，又强行压了下去。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其次，”
林晚的心脏因紧张而狂跳，但她强迫自己稳住声音，抛出了最重要的筹码，
“我希望您能出具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承诺永远放弃对林安的抚养权、探视权以及一切父亲的权利。无论‘治疗’结果如何。”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用配合他来换取安安永远的自由！
顾衍闻言，猛地抬眼，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直射向她：“林晚，”他声音冰冷刺骨，“你看我像傻子吗？我签了这个，你下一秒就会带着孩子跑得无影无踪！”
“好，我退一步，顾先生可以在病好之后再签。”林晚早就料到他会这么，立刻抛出准备好的方案，
“‘验证’成功的那一刻，您签字，我离开。两清。”
“不行！”顾衍断然拒绝，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
“等我再有了孩子再签！”
他试图增加新的砝码，将她绑得更久。
林晚立刻反驳，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故意的尖锐：
“不行！万一您不孕不育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永远都拿不到这份文件了？”
“林晚！”
顾衍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滔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她竟然敢诅咒他不孕不育！
然而，面对他的暴怒，林晚虽然脸色白了白，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吓得退缩。
她反而挺直了脊背，迎着他吃人般的目光，清晰地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如果顾先生不答应这个条件，那么很抱歉，我无法继续‘合作’。”
“那你就选选项二！”
顾衍威胁道，试图夺回掌控权。
林晚却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让顾衍心悸的疏离和笃定：
“打官司争夺抚养权，顾先生，您也未必是稳赢吧？”
她顿了顿，目光毫不退缩地看着他震惊的眼睛：
“我有能力独立抚养孩子，也有他从到大从未离开过我的证据。而您……赢前科’。如果真的对簿公堂，舆论会偏向谁，法官会考虑谁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还未可知。”
顾衍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她站在面前，不再是那个拉着他的衣角哭泣哀求、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对手，冷静地分析利弊，甚至敢于威胁他、与他博弈。
她如今底气果然足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中顾衍混乱的脑海。
再也不是那个拉着我的衣角哭的时候了……
这句话……我难道想起来了吗？
没有具体的画面，没有清晰的记忆。
可是……一种强烈的、熟悉的、混合着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脏。
他知道……他知道她曾经那样脆弱地依赖过他，哪怕那种依赖源于恐惧和绝望。
而现在，她亲手斩断了那根依赖的线。
顾衍站在原地，脸上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茫然的怔忡所取代。
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饶韧性和决绝。
书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谈判的平，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林晚看着他怔忡的模样，心中那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又增添了几分。
她不再看他，反而侧过头，扬声对着书房门外清晰地道：“陈默，麻烦进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