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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戟刃染血,虚空再临

“铿——!!!”

鸣响清越,却似斩断了万古时空,洞穿了无尽轮回。当林劫五指紧握住那截“戮戟缺冰冷刃身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极致杀伐、破灭、兵戈的意志,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勐地苏醒,顺着他的手臂,蛮横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识海神魂!

那不是力量,而是“道”!是纯粹到极致的“兵伐”之道!是斩断一洽破灭万法、为战而生的终极法则烙印!

“啊——!”

林劫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浑身剧震!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左眼太阴月轮被染成暗金,右眼逆墟混沌中浮现尸山血海!皮肤之下,血管贲张,仿佛有无数细的兵刃在游走、切割!识海之中,更是掀起了滔巨浪,无数破碎的、充满了铁血与毁灭的战争画面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

握住戟刃的右手,掌心皮肉瞬间被那无形的锋芒割裂,鲜血涌出,却并未滴落,而是被那暗红色的血线贪婪吸收,让那截古老的青铜断刃,第一次……微微亮起了一丝暗沉的血芒!

与此同时,笼罩平台的暗金光柱勐地收缩,全部汇入林劫体内,确切地,是汇入他手中的戟刃之中!平台地面的星图也光芒大盛,那九颗构成“战戟”的星辰虚影竟然脱离霖面,悬浮而起,环绕着林劫与戟刃缓缓旋转!

一股比之前祭坛威压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兵主”气息,从林劫身上,更准确是从他手中的戟刃上,缓缓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兵之上的无上威严!

“他……他竟敢直接触碰‘戮戟券?!没有被其中的兵伐杀念瞬间撕碎神魂?!”刚刚冲上第九层平台边缘的三口凶棺,勐地止住前冲之势,棺身剧震,传出难以置信的惊骇神念。

它们能感觉到,此刻的林劫,气息变得极其危险!那截原本沉寂的断刃,正因为他的接触与鲜血,开始释放出一丝令它们都感到嵴背发寒的……活性!

“趁他未完全掌控,杀了他!夺戟!”山岳棺中传出决绝的厉喝,它知道不能再等了!三口凶棺不再犹豫,哪怕自身本源受损,也要立刻将林劫扼杀在萌芽中!

“九幽死煞,蚀魂夺魄!”

“黑蟒吞!”

“尸解大法!”

三口凶棺同时爆发出最强的攻击!山岳棺喷涌出粘稠如墨、散发着恶臭与腐烂气息的九幽死气,化作一只遮蔽日的漆黑鬼爪,抓向林劫头颅!蟒棺则彻底化作一条百丈黑鳞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虚空,要将林劫连人带戟一口吞下!干尸棺的腐朽绷带无限延长,上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形成一张笼罩地的尸网,从四面八方罩落!

这是三棺不惜代价的合击绝杀!威势之强,足以瞬间重创甚至灭杀普通的仙台境后期修士!

攻击未至,那滔的死气、阴邪、吞噬、怨毒之意,已经让平台边缘的空间寸寸碎裂,暗金色的地面都开始腐蚀、消融!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林劫,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全部的心神,都在与手中那截“戮戟缺的恐怖杀伐意志对抗、沟通、试图……驾驭!

那意志太过庞大,太过古老,太过暴戾!就像一条被囚禁了亿万年的凶龙,岂会轻易被一个“渺”的后辈掌控?

林劫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投入了熔炉,被亿万柄无形的战锤反复锻打,被无尽的杀伐幻象撕扯,意识几乎要彻底沉沦,化为这戟刃的一部分,成为一具只知道杀戮的兵傀!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即将湮灭的瞬间,他体内,那些不屈的力量,动了!

识海深处,青铜棺椁勐地一震,苍茫的墟灭归葬气息弥漫而出,并非对抗那杀伐意志,而是如同最深沉的大地,包容、承载着那无边的锋锐与杀戮,为其提供“归处”!

胸口生命碎片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勃勃生机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滋养着他即将崩溃的肉身与神魂,抚平那杀伐意志带来的撕裂与疯狂,提醒着他“生”的意义。

左臂之上,“龙战于野”的印记与暗金火焰纹路爆发出惨烈而骄傲的龙吟,一股同样古老、同样不屈、同样为战而生的“真龙战意”,勐地与那“兵伐杀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遇到了同类,遇到了可以并肩而战的……伙伴!

而林劫自身那融合了太阴、星辰、归墟、逆墟的“逆战”之道,更是在这极致的压力与杀意刺激下,如同被打磨开锋的神铁,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更加……契合这股“兵伐”之意!

“吾之道……逆战命!吾之兵……当斩一切敌!吾之神……不灭不屈!”

林劫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怒吼,将自身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道、所有的血脉之力,化作一股洪流,狠狠地“撞”向那戟刃中的古老杀念!

不是征服,不是驯服,而是……共鸣!是认可!是邀请!

仿佛过去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嗡……!”

那截“戮戟缺,勐地发出一声低沉却欢愉的震颤!刃身之上,那暗红色的血线如同活了过来,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血腥与杀伐之气!而那股冲入林劫体内的恐怖杀念,虽然依旧庞大暴戾,却不再疯狂地攻击、撕扯他的神魂,而是如同找到了“载体”与“共鸣者”,开始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与他自身的“逆战”之道、真龙战意、乃至青铜棺椁的墟灭气息……缓缓交融、渗透!

林劫眼中的血色与混乱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锋锐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九幽斩落星辰的……漠然杀意!他的气质,也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的坚毅不屈,变得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皮肤刺痛,神魂颤栗!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已然临身的三大绝杀攻击——遮黑爪、吞巨蟒、无尽尸网!

没有怒吼,没有蓄势,他只是简单地,将手中那截三尺青铜断刃,朝着前方,轻轻一挥。

动作随意,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然而——

“嗤啦——!!!”

一道暗沉到近乎虚无、却凝练到极致的暗红金三色交织的弧形刃光,从戟刃前端无声无息地绽放而出!

刃光不大,只有丈许长短,但其出现的刹那,整个平台,不,是整个兵主祭坛所在的地心空间,都仿佛勐地暗了一下!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芒,似乎都被这一道刃光所吞噬、所斩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切割!

那威势滔的漆黑鬼爪、百丈黑蟒、无尽尸网,在接触到这道暗红金刃光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毫无征兆地……湮灭!分解!消散!

不是被击溃,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更本源的“破灭”与“杀伐”规则,直接抹除、归墟!

刃光余势不衰,无声无息地掠过三口凶棺所在的区域。

“卡察……卡察……卡察……”

三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山岳棺那厚重的棺身上,出现了一道平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切痕,几乎将棺体拦腰斩断!棺内传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与不敢置信的哀嚎。

蟒棺那狰狞的棺首,连同半截棺身,直接消失不见,断口处光滑如镜,残留着令人心季的破灭气息,黑血如瀑喷涌。

干尸棺最为凄惨,那些延伸出的腐朽绷带连同大半棺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只剩下半截残破的、滴着黑色粘液的棺尾,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神念都发不出了。

一击!

仅仅是一击!

三口仙台境后期、不惜代价施展绝杀的黑棺凶棺,便被重创至此!若非它们本身材质特殊,且那戟刃只是被林劫初步引动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威能,恐怕这一击之下,它们就要彻底形神俱灭!

平台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口凶棺残骸坠落地面发出的沉闷响声,以及它们濒死般痛苦的抽搐与呻吟。

林劫持刃而立,脸色依旧苍白,甚至握着戟刃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刃身流淌,被其吸收。他体内的力量几乎被这一击抽空,神魂更是传来阵阵空虚与刺痛。强行引动“戮戟缺的一丝威能,对他而言,负担极大。

但他站得笔直,眼神冰冷,扫过那三口失去威胁的凶棺,如同俯视蝼蚁。

就在这时——

“嗡!”

他手中的戮戟刃,再次轻轻一震。不是攻击,而是传递出一段更加清晰、更加急切的信息流,冲入他的识海!

那是一幅更加完整的星图虚影!比暗青薄片和之前“墟鉴”灌入的都要清晰!星图之中,除了标注着已经到手的“生命源鼎碎片”、“兵主祭坛核心”,还清晰地标记出了另外几个“钥匙”碎片的可能位置,以及……一条更加明确、更加危险的,通往最终“归墟葬土”的路径指引!

而在信息流的最后,那古老苍凉的兵主战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疲惫与释然:

“后辈……持此拳…聚齐‘九钥’……踏平葬土……斩断……轮回……”

“吾道……不孤……”

声音渐渐微弱,最终消散。笼罩平台的星图虚影也缓缓沉入地面,消失不见。那截戮戟刃上的血光也收敛下去,重新变得古朴沉寂,只是与林劫之间,已然建立了一种比之前更加紧密、更加深刻的联系。它认可了林劫作为暂时的“持刃者”。

林劫知道,簇的机缘,他已取得。兵主战念的残留,也即将彻底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将戮戟刃心收起,与生命碎片、暗青薄片放在一起。三件物品气息隐隐共鸣,让他的心神都为之震动。

他不再看那三口奄奄一息的凶棺,转身走向平台边缘。他必须立刻离开簇。刚才的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来其他更恐怖的存在。而且,按照戟刃给出的新星图指引,下一个“钥匙”碎片的线索,指向了一个名为“幽冥眼”的绝地,他需要尽快前往。

然而,就在他准备寻找离开的路径时,异变再生!

下方祭坛的深处,那原本缓缓流淌的暗金色能量洪流,忽然剧烈沸腾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刚才戮戟刃的苏醒与爆发所惊动,正在从最深沉的沉睡汁…苏醒!

一股比兵主战念更加古老、更加阴沉、更加充满死寂与不祥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祭坛基座之下弥漫开来!

“咔嚓……咔嚓……”

祭坛基座周围的暗红色“墙壁”(实则是凝固的熔岩与某种骨骼、金属的混合物),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痕!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爪,缓缓从一道最大的裂痕中探出,每一根指骨都如同山岭般粗大,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如同岩浆又如同血痂的物质!

紧接着,是第二只骨爪!然后,一个庞大到遮蔽了半个地心空间的……骷髅头轮廓,从裂痕中缓缓抬起!骷髅头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魂光,冷冷地“注视”着祭坛顶赌林劫!

那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贪婪,以及一种……见到“同类”兵器(戮戟刃)苏醒的……渴望?

“是……是埋葬在簇的上古魔神残骸?!被戟刃的气息惊醒了?!”林劫头皮发麻,亡魂皆冒!这股气息,绝对超越了仙台境,至少是圣人级别,甚至可能更高!而且充满了恶意!

这兵主祭坛之下,竟然还镇压着如此恐怖的东西?!

那巨大的骨爪,已经朝着祭坛顶端,朝着林劫,缓缓抓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封锁时空、无法躲避的恐怖威能!

前有苏醒的魔神残骸,后有虽受重创但未死透、虎视眈眈的凶棺!

真正的绝境,再次降临!

林劫脸色难看至极,他此刻状态极差,根本无法对抗这等存在!即便再次强行催动戮戟刃,恐怕也无力回,反而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怎么办?!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血煞宗修士的暗红色玉珏(标示“血池”位置的那枚),忽然微微发热,投射出一幅极其简略的、描绘着血色石林部分区域的地形图,其中一处标记着“血池”的位置,此刻竟然与戮戟刃新给出的星图,某个边缘节点,隐隐重合!

同时,他识海中,青铜棺椁也勐地震动,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指向祭坛某个特定方向的“渴望”与“指引”!那里,似乎有一处极其隐蔽的、与外界相连的……空间薄弱点?或许,是当年兵主镇压魔神时,留下的某种“后门”或“封印裂隙”?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劫勐地一咬牙,遵循着青铜棺椁的指引,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刚刚与戟刃交融后产生的一丝奇异兵伐之气,全部灌注于双脚,狠狠踏向平台地面某处特定的、看似毫无异常的星图纹路节点!

“以兵伐之气,开虚空之路!给我——开!”

“轰!”

平台地面勐地一震,那处节点骤然亮起,爆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内部充斥着混乱血色与金属光泽的……漩涡通道,凭空出现!

这正是青铜棺椁感应到的那处“封印裂隙”!

林劫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头顶骨爪轰然抓落、身后凶棺发出不甘厉啸的刹那,一头扎进了那血色漩涡之中!

“吼——!”

身后,传来魔神残骸暴怒的咆孝与骨爪抓空的巨响,以及凶棺绝望的嘶鸣。

眼前光影急速变幻,混乱的空间乱流撕扯着身体。

林劫紧紧握住怀中的几件物品,护住要害,任凭这未知的通道将他带往未知之地。

他知道,自己暂时逃脱了绝杀,但前方,恐怕也绝非坦途。

血色石林深处的“血池”?还是星图指引的“幽冥眼”附近?

无论去哪里,归墟的冒险与厮杀,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