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李丰衣抱着李国宝,向黎慕瞳等人简单交代后,便依照打听到的大致方位,一路寻去。
新洲湾城西,多是些低矮老旧的房屋,与码头、商业区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
七拐八绕之后,李丰衣终于在一处只有两间正屋带个院的宅子前停下。
院墙斑驳,木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呼喝与木器碰撞之声。
李丰衣上前叩响门环。
不多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左修之的老脸。
比起上次在两界山初见时,他面上的愁苦之色似乎少了些,眼神也亮了几分。
左修之看到门外站着的李丰衣,先是愣了愣,似乎在回忆。
他记起,这是师弟聂不凡收的那个……记名弟子,好像姓李,具体名字却想不起来了。
随即,他习惯性地板起脸:“是你?你来干什么?”
他对李丰衣的印象不算深,只记得是个有些赋但似乎不怎么“尊师重道”的后辈。
李丰衣对这个老头本就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想起聂不凡对他的评价:
一个自己没本事,偏偏抱着祖宗牌位不切实际幻想,只会把重振门楣的希望和压力强行寄托在徒弟身上的老废物。
此刻见他这般态度,李丰衣语气更是冷淡:“左门主,李某与羽兄相识一场,路过簇,听闻故人在此,特来探望。莫非,左门主打算将我拒之门外?”
左修之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上下打量李丰衣,心中不由一惊。
以他七品巅峰的修为,此刻竟完全看不透眼前这年轻人。
对方气息内敛,却又隐隐给他一种沉稳如山、深不可测的感觉。
就连他怀里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娃娃,竟也给他一种……古怪的蠢萌感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他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李丰衣也不隐瞒,淡淡道:“刚到六品。”
“什么?!!六品?!”左修之猛地提高音量,惊呼出声,手中的戒尺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上次在两界山相见时,这子分明才八品!
这才过去多久?
满打满算不到一年,竟然连跨两品,直接到了六品?!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左修之脑海中冒了出来。
如此赋,若是……若是让他接掌太虚门,那光复太虚门昔日荣光,岂非指日可待?!
聂师弟啊聂师弟,你这次倒是收了个了不得的“记名弟子”!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让他看向李丰衣的目光瞬间灼热起来。
他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惊容,语气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咳,你是师弟特招的弟子,自然也算是我太虚门的自家人,哪有将自家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快,快进来话!”
他刻意隐去了“记名”二字,直接将李丰衣划归为“自家人”。
李丰衣将左修之的变脸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却也懒得点破,抱着李国宝走进了院。
院子不大,地面是夯实的泥土,角落里堆着些柴火。
此刻,院中两个青年正赤着上半身,手持木刀,你来我往地切磋着。
汗水顺着他们结实的肌肉流淌,木刀交击发出“啪啪”的脆响。
正是左丘羽和他的师兄杜若海。
两榷法路数简洁直接,却隐隐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招式转换间,李丰衣竟看到了几分《太虚神刀诀》的影子。
只是火候尚浅,威力远不及聂不凡施展时那般霸道。
左修之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羽,若海,停一下!你们师弟来了,还不快过来打个招呼?”
左丘羽和杜若海闻声收刀。
左丘羽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转头望来,当看到李丰衣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毫不作伪的惊喜笑容,几步就跑了过来:“丰衣兄弟!真的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他的笑容依然带着记忆中的那份憨厚和真诚。
李丰衣脸上的冷意也消融了些,露出笑容:“路过新洲湾,听你们在这儿,特地过来看看。羽兄,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左丘羽连连点头,随即习惯性地问道,“吃饭了没?我给你准备饭菜去!”
着,转身就要往旁边简陋的厨房跑。
“不用忙了,”李丰衣叫住他,“我们吃过才过来的。”
他怀里的李国宝却仰起脸,奶声奶气地补充道:“赶紧做吧,崽崽又能吃了!”
一边,一边伸出胖手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表示容量充足。
左丘羽的注意力这才被李丰衣怀里这个话却老气横秋的胖娃吸引,他好奇地眨眨眼:“丰衣兄弟,这是……?”
李丰衣坦然道:“这是我闺女,李国宝。”
“闺女?!”左丘羽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微张,一脸愕然。
他明明记得,上次分别时,李丰衣才刚和那位黎氏的千金好上没多久,这才一年时间,哪来这么大个胖闺女?
他打量了一下李国宝的个头和模样,心中暗自嘀咕:看这年纪……难道是……收养的?丰衣兄弟果然心善。
左修之在一旁看着徒弟傻愣愣的样子,生怕他怠慢了这位“才师弟”,连忙咳嗽一声,提醒道:“羽,愣着干什么?快请你师弟进屋坐啊!”
“哦哦!对!”左丘羽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丰衣兄弟,快,屋里坐!屋里坐!”
几人走进正屋。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破旧的方桌,几条长凳,角落堆着些被褥行李。
落座后,左修之察言观色,见李丰衣对自己态度冷淡,对左丘羽却颇为亲近,便识趣地没有插嘴,只是坐在一旁,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位“才”拉拢回太虚门。
李丰衣也不理会左修之,径直问左丘羽:“丘羽兄,可知聂前辈现在何处?我此次来,也想拜访他。”
左丘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师父左修之。
左修之立刻接口,笑容满面:“都是同门师兄弟,一家人,有什么不能的?”
左丘羽这才低声道:“师叔他……一个月前还在的。后来……钱花光了,被‘春意楼’的人赶了出来,就……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语气有些窘迫。
“春意楼?”李丰衣露出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