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门,城楼之上。
夕阳无限美好,却被这一声的“妖后乱国”瞬间打破。
萧澈脸上的温润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愤怒。
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驿卒,声音仿佛是从鬼门关传出来的:
“再一遍,碑上写着什么?”
驿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额头紧贴着地上的砖石,颤声道:“妖……妖后乱国,女主当政,大盛……将亡。”
“好,好得很。” 萧澈怒极反笑道。
“孤在前线刚把大夏打服,这后院就有茹火了?这是看不得大盛好,还是看不得孤好?”
陆文卓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接过那张黑乎乎的拓片看了一眼,眉头微挑。
这字迹……倒是苍劲有力,颇有几分前朝之意。
看来造假的人还挺有文化,至少这碑文刻得像模像样。
就在这时,萧澈怀里的朝安探出脑袋,看着那张黑乎乎的拓片,原本看戏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嫌弃。
【啧啧啧,这剧本……也太老套了吧?】
【什么年代了,还在玩‘石人一只眼’这套把戏?】
【作者是谁?出来挨打!这创意简直负分滚粗!】
【作者你脑袋被驴踢了吗?你能不能想点别的创意?你的脑洞呢?】
【还‘妖后乱国’?我看是‘我们要造反,但是缺个理由,所以随便编一个’吧?】
【这石碑是在河底淤泥里挖出来的?】
【拜托,那河里的淤泥几百年不动,要是真有石碑,早该被泥沙磨平了,字迹哪能这么清晰?】
【这拓片上的字,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刚刻上去不久的新坑!】
【哪怕你把石头做旧了,这刻痕的新鲜劲儿是藏不住的呀!】
【作者你安排的反派也太不走心了,造假都不舍得请个专业点的工匠吗?】
听着女儿这番“打假”心声,萧澈原本暴怒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走!回宫!”萧澈一把抱紧女儿,拉着陆文卓,“孤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
半个时辰后,皇宫,御书房。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哐当!”
一只上好的御窑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开元帝萧承稷背着手在龙案前,胸口剧烈起伏,花白的胡子气得乱颤。
“混账!混账东西!”
“什么石碑示警?什么意难违?”
“朕还没死呢!这大盛的江山,什么时候轮到一块破石头来指手画脚了?!”
“妖后?朕的儿媳妇,孙女那是降的福星!”
“是给大盛带来煤炭和云绒衣的功臣!谁敢她是妖后?!”
萧澈和陆文卓站在下首。看着暴怒的父皇,两人心中都是一暖。
“父皇息怒。”陆文卓神色冷静,“这显然是有人针对儿臣和朝安的局。既然他们出了招,咱们接招便是。”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
“陛下!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惊呼声从殿外传来。
只见礼部尚书顾清臣,带着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御史,甚至还有钦监监正和京兆府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恐,仿佛塌了一般。
“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钦监监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外面的空,声音都在颤抖:
“不仅是江南挖出了石碑!就在刚才,钦监来报,观星台上的‘浑仪’突然……突然自行转动,最后指向了……指向了东宫!”
“而且……”
旁边一个老御史痛心疾首地补充道:
“而且京城护城河里的水,一夜之间……变成了血红色!”
“还有人看见,太庙里的那几棵千年古柏,竟然在无风的情况下……断了!”
“断口处流出的不是树汁,而是……黑血!”
还没等众人消化完这些消息,那个气喘吁吁的京兆府尹也冲了上来,手里捧着一条湿漉漉的,还带着鱼腥味的白绸:
“陛下!西市卖鱼的王老汉,今早在剖一条刚买的鲤鱼时,竟然从鱼肚子里……掏出了这个!”
府尹颤抖着展开白绸,上面赫然用朱砂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女王代盛”!
“哗——”
整个御书房一片哗然。
石碑现世!浑仪异动!血水漫城!古柏泣血!现在连鱼肚子里都藏书了!
这简直是把“谴”两个字怼到了皇家脸上!
那几个老御史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文卓大喊:
“陛下啊!这是降五大警示!怒人怨啊!”
“连河里的鱼都知道大盛有难了!这明咱们大盛……有妖孽作祟!那妖后……那妖后就在这东宫之中啊!”
虽然没明,但所有饶目光都看向陆文卓。
萧澈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他没想到,这帮人为了对付文卓,竟然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
然而,还没等他发作,怀里的朝安已经笑得在在陆文卓怀里扭来扭去的。
【噗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本仙女了!】
【鱼腹藏书?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陈胜吴广剩下的烂梗?】
【陈胜吴广要是知道了,都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收版权费!】
【那鱼肚子里塞个布条,不嫌腥吗?也不怕把字给消化了?】
【还有浑仪自己动?那肯定是底座下面被人动了手脚,塞了磁石或者机关吧?】
【护城河变红?哎呀,这不就是把那红色的矿石粉或者胭脂大量倒进去吗?】
【至于古柏流黑血……这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钻个孔灌点猪血封上蜡,等蜡化了自然就流出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呀?也敢在本仙女面前班门弄斧?】
【你们这个作者,创意也太贫乏了吧?就不能整点新鲜的?】
听着孙女那一针见血的吐槽,开元帝原本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嘴角甚至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原来如此!
磁石?胭脂?猪血?
这哪里是什么意,分明就是一场拙劣的,还缺乏创意的表演秀啊!
这帮乱臣贼子,为了造反,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陆文卓更是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跟一个理工科穿越者玩化学反应和物理机关?还加上这种老掉牙的历史典故?
这帮人是不是对“科学”的力量一无所知?
她抱着女儿,神色从容地上前一步,对着开元帝微微欠身:
“父皇,既然各位大人如此笃信这是意,那儿臣也不辩解。”
“只不过,意难测,若是有人借之名行骗,岂不是欺君之罪?”
那几个老御史梗着脖子道:“太子妃这是何意?这异象可是千真万确,大家都看见了!”
“看见了未必就是真的。”
陆文卓转过身,目光扫视全场:
“既然大家都是意,那我们就请‘上’亲自来断一断这案子!”
“儿臣请求,公开审理这些‘意’!”
开元帝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满脸坏笑的孙女,又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儿媳妇,心中大定,大手一挥:
“准了!”
陆文卓猛地一挥衣袖,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苟的表情:
“传本太子妃令喻!”
“派金吾卫即刻前往江南,将那块石碑运回京城!放置于朱雀门外!”
“同时,取护城河之水,截太庙古柏之枝,再把那条‘神鱼’的尸体和白绸也找来,一并陈列!”
“三日之后,本宫要当着全下百姓的面,在朱雀门外设坛!”
“本宫要用‘格物致知’之理,当众‘审’一审这些死物!”
“若是那石碑真是意,若是那血水真是谴,本宫自请下堂,永居冷宫,甚至……以死谢罪!”
“但若是有人借之名,行谋逆之事,装神弄鬼愚弄百姓……”
陆文卓语气森寒:
“那就别怪本宫让这‘’,也睁开眼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妖孽!”
开元帝看着霸气侧漏的儿媳妇,拍板定案:
“好!就依太子妃所言!”
“三日后,朱雀门外,朕亲自坐镇!倒要看看,到底是这石头硬,还是朕的刀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