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章还没开口,姜飞叶似乎看出了什么,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身上有伤,是谁弄的?”
顾承章还没开口,又被灵萱抢了话,“宋平。”
“墨家?”姜飞叶眉头一挑,“他一个造化境的人,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他师父也不管管?”
顾承章苦笑一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阴阳二气逆行,很痛吧?”
“谢前辈关心,还好。晚辈撑得住。”
“撑得住也不校时间一长,你的修为就废了。即便散去真元当个普通人,也是一身的病根,还不如死了好。”姜飞叶惋惜不已,“可惜了。”
灵萱红了眼眶,低声道,“前辈,我们要去洛水找阴阳家。”
“嗯,倒也对症。但这阴阳家神秘异常,行踪飘忽不定,你不一定找得到啊。”
“那也得去。”灵萱斩钉截铁地道,“找不到也要去找!”
“好!”姜飞叶爽朗一笑,“你这娃我是越看越喜欢。来,喝一口,替你壮行!”
着,姜飞叶解下腰间酒壶,递给顾承章。
“回前辈,师父醉酒误事,从不让弟子饮酒。”顾承章婉拒道,“何况晚辈内伤,只怕无福消受。”
“长者赐、不可辞。”姜飞叶笑道,“老夫这酒可是佳酿,子来了老夫都舍不得分一口。来吧。”
顾承章不敢再辞,接过来抿一口。
入口辛辣无比,如火龙翻身,沿着喉咙直入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顾承章面色潮红,呼出一口浊气。这口气居然如炊烟般肉眼可见,久久不散。
顾承章把酒壶还给姜飞叶,脸上的肉挤成一团,“前辈,这是什么酒?”
没等姜飞叶回答,他竟直挺挺倒了下去,得亏灵萱又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摔到肋骨。
姜飞叶哈哈大笑,拍了拍酒壶,得意地道,“闷倒驴,哈哈哈。”
“前辈,这可玩大了。”灵萱愁眉苦脸地道,“这么重一个人,还怎么去洛水?”
“无妨。这酒劲大,弄回去睡一觉再动身也不迟。”姜飞叶道,“若是以后要找我,来气太卜司。”
完,他转身离开,来到另一栋楼。
“禀殿下,苍楚太子芈云樟倒了。”
“知道了,进来吧。”
姜飞叶推开门,望着桌案前的年轻人。
气齐太子,姜卫济。
“太卜卿,什么事耽搁那么久?”
“回殿下,见到一个年轻人,被太学宫弟子欺压,出手帮了一下。后来才知道,他竟是苍楚大司命的首徒,顾承章。”
“嗯。”姜卫济似乎并不意外。
“那个年轻人很奇怪。”
“怎么奇怪?”姜卫济似乎从来不把喜怒表现出来,语气也平淡得像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姜飞叶回答道,“他应该接近过龙脉,身上粘了些许龙息。”
“你是,骊山龙脉苏醒,和此人有关?”
“有关。此人修行底子扎实,宋平的阴阳逆乱之气很难对他造成如此严重的内伤。应该是在和宋平对战之前,他已被龙脉所伤。龙息入体后灼嗓田,造成真元紊乱,而其本人不自知,误以为是胸口外伤所致。”
姜卫济来到窗边,看着屋檐下的风铃。“那反过来,他近距离接近了龙脉,不然龙息伤不到他。”
“是。若非如此,一巫师而已,玄秦太子嬴无垢何以执意击杀此人?”
“有道理。”姜卫济示意他坐下,“太卜卿还看到了什么?”
姜飞叶解下酒壶,轻轻放在桌上,屈指轻轻一弹。
“叮”一声轻响,壶身轻晃,突然浮现出黄泉纹路。黄泉之上,那些本已沉寂的周星辰袍骤然亮起,三百六十颗主星竟在壶身凝成六道轮回盘虚影。
黄泉路上,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奋力前行,却看不清他的容貌。
“是他吗?”姜卫济好奇地问道。
“回殿下,老臣不确定。”姜飞叶低声道,“察觉龙息之后,老臣让他饮下忘川水,除了治伤,也要看看他前世轮回,以此确定他是否是身背龙脉气运。如果是,那不妨现在就不遗余力地治好他,此人将来有大用。”
“看到了吗?”
“看不清。”
“唉。”姜卫济长叹之后,君臣相顾无言。
和大多数国家以武立国不同,齐以修道立国,完全依附于大周子,为子输送了大量的修行者和法宝;作为回报,与齐的地位略高于各诸侯国,连续多次任命齐王室族长为宰相,姜氏女子也有多人被立为王后,并赐予齐“征抚四夷”的诏书,可调动诸国联军。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随着大周王室日薄西山,齐的国力也大不如前,只有修行宗门遍地开花,修行者人数远超他国。
好在姜卫济的父王姜临早年就意识到军队的重要性,继位后,立刻举全国之力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军队,技击兵。
因重视个人修行,技击兵也非常强调个饶勇武,单兵作战能力强悍,为诸国兵种之最。成建制后,西线长狄入侵,技击兵首战即斩首两万余;后调南线,与莒、杞两国联军作战,连战连捷,将其灭国。至此,齐力压雪燕,独霸东方,技击兵亦威震下。
姜卫济此番前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摸清楚大周子的底线在哪里,二是通过诸国太子,物色一两个盟友。这两个盟友要足够强大,震慑宵之辈,甚至能够牵扯子;还要距离齐足够远,没有直接爆发战争的可能。
姜卫济思来想去,无非就是苍楚、玄秦、风韩三个国家符合条件。最好选择玄秦和苍楚,因为风韩历代国君都在和玄秦死磕,很难有精力东顾。
那就只剩两个。
今日姜飞叶不顾太学宫颜面,直接出手干预,就是搏个好感,为接近芈云樟打下一个的楔子。
问题来了,这根楔子有问题。
这个顾承章极有可能就是把骊山搅了个翻地覆的人,那今日之举岂不是直接得罪了玄秦?此外,姜飞叶强行看他的六道轮回时受到遮蔽,那肯定是熊崇的手笔,会不会又直接惹恼了这位大司命?
看来还是要顺势而为,不然极易造成一根筋两头堵的局面。
姜飞叶苦笑不已。
千里之外的骨鸣涧,熊崇正在一棵古柏树下闭目养神,在顾承章饮下忘川水的瞬间,他猛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