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章脚尖点地,如一片落叶般掠过玄秦军营最外围的警戒线。他想把追兵全部引入玄秦营中,却未料到居然只有七星郎跟了上来。此刻,他耳中已能听见营地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兵器出鞘的铿锵声。
“顾承章,你往哪里逃!”身后传来七星郎的怒喝,五道身影如影随形,各自拔出兵刃,泛起森冷寒光。
顾承章回头瞥了一眼,心里反而安稳一些。这七星郎虽强,但主要靠阵法杀担他们先折损了枪手和使暗器的瘦子,彼此间配合生疏,阵型已经不甚严密。他身形骤然加速,如鹰隼般扑向最近的一座木制了望塔。
轰!
爬梯在他脚下炸裂,木屑纷飞间,他已借力跃上塔顶。七星郎紧追不舍,五人呈扇形散开,将顾承章围在中央。一白发老者手持双钩,钩刃上蓝光流转,应该淬了剧毒;另一名紫袍剑客则剑指苍穹,周身剑气激荡,在空气中划出细密涟漪。他的剑比较奇特,是一把铜钱剑。
顾承章和他打过照面,有点眼熟。
“顾承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白发老者率先发难,双钩如毒蛇吐信,直取顾承章咽喉。顾承章不避不闪,右手一抽,默渊剑已经在手。他侧身让过钩锋,默渊顺势划向老者手腕:若非老者及时收招,整条右臂便要被齐根斩断;要是收招,他的左手当胸就是一掌。
“好不要命的打法!”紫袍剑客低喝一声,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流星直刺顾承章眉心。顾承章脚踏罡步,身形如柳絮般飘向左侧,右手反身一挥,默渊与飞剑在半空相撞,铿锵作响。
此时,其他七星郎也已杀到近前。一名使双锏的壮汉抡起锏影如山,将顾承章逼退两步;另一名少女手腕一抖,挥出的长鞭如同长蛇,封死了顾承章退路。
顾承章眉头微皱,突然纵身跃起,竟主动撞向那壮汉的锏影。
锏是重兵器,磕碰和破甲能力一流,只要抡得动,最擅长近身肉搏。顾承章手里的默渊剑是轻兵器,不像斩马剑那样适合对磕。
“找死!”壮汉狞笑着加重力道,双锏带起呼啸风声。然而顾承章的身形在即将接触锏影的刹那突然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壮汉背后。他没有回身,反手一剑直奔壮汉后心。
壮汉双锏打空,后背发凉,赶紧往前一扑。呲一声,默渊剑挑破了他的衣服,在他后背留下一道伤口。要不是那女孩子的长鞭缠绕了一下剑身,这一剑让他不死也重伤。
紫袍老子皱起眉头,这人境界也不算高得出奇,最多压自己一头,怎么出手又快又狠,专挑缝隙出剑,比剑客更快,比刺客更狠,拔剑就见血?熊崇平日里真的是这样教的吗?
顾承章借鞭梢缠绕之力旋身腾空,默渊剑划出半道黑色流光,直击白发老者灵盖。那紫袍剑客脸色一变,这分明是“孤鸿踏雪”的起手式,有三分叶孤鸿的影子,但这首席剑师的剑招讲究中正平和,绝无这般诡谲变数。
到底谁才是他的师父?
白发老者双钩交叉格挡,默渊剑忽然下压三寸,改削为挑,毒钩与剑刃相擦迸出火星。双钩往回一拉,顾承章干脆往前一递,剑尖如苍龙出海,刺向对方咽喉。
这一剑很快,白发老者挡不住,不得已往侧边连退数步,以避其锋芒。少女长鞭回卷,欲缚敌足,并阻挡顾承章的追击。不料顾承章竟顺势踏鞭借力,靴底在鞭梢重重一碾,少女顿觉虎口崩裂,整条长鞭如遭雷击般绷直弹起,啪一声将持锏壮汉迎面扫了个趔趄。
顾承章瞅准时机,朝白发老者打出一张雷符,把他远远逼开;同时趁长鞭还未收回,朝少女急掠而至,一剑斩下。
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五缺中,少女的境界最低,身手最差。俗话,伤人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自然要找最弱的人先开刀。生死相搏之际,没有男女的分别,何况她也是修行者。
少女脸色煞白。刚刚一鞭子把壮汉差点抽倒,紧急散掉真元,这才没有让同伴受伤。如今真元还没有聚集,这煞星又直奔自己而来,如何应敌?
铜钱剑此时凌空回转,紫袍剑客掐诀欲引,替少女挡了一手。忽见顾承章左手屈指成爪,袖中射出三枚铜钱。叮叮叮三声脆响,铜钱剑串绳应声而断,百余枚铜钱暴雨般倾泻而下。
那剑客慌忙后撤,铜钱落地后并不散乱,居然排成北斗之形。
顾承章剑尖点地借势前突,默渊贴着铜钱阵法边缘疾掠,剑锋过处七枚铜钱齐裂——正是七星阵眼所在。
“他懂阵法!”阵法已破,白发老者惊呼未落,顾承章已突至少女身前。
少女急挥九节鞭格挡,却见对方剑势陡然凝滞,默渊如粘稠的墨汁般裹住鞭身。这是顾承章从太虚绕丝中化出来的缠丝劲,让她的长鞭无法发力。
她最后能做的,当然是撒手后退,但她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顾承章。咽喉忽凉,剑尖如流星坠地,点入她的脖子。
呲一声,淡淡的血花溅起,她软软倒地,满眼绝望。
壮汉悲愤大喊,持锏飞身扑上,朝顾承章当胸击来。顾承章回剑一挡,铛一声,火星四射。这一锏打得很瓷实,顾承章手腕巨震,默渊差点脱手,连退数步。
白发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侧边,双钩突然变招,左手钩嗤地划开他左袖,右钩却诡异地从腋下反撩而上。
这是倒挂金钟的阴毒路数。默渊剑仓促回防,剑脊与钩刃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爆出连串火星。
“着!”紫袍剑客突然并指戳向自己太阳穴,原本散落的铜钱突然化作流光激射,顾承章旋身挥剑格挡,叮叮叮数声脆响后,突然闷哼了一声。原来两枚铜钱已经嵌入他右肩胛骨,伤口瞬间泛起紫黑色。
木塔在众人厮杀中剧烈摇晃,持锏壮汉高高跃起,一招泰山压顶直直打下来。
他的力气很大,真元霸道,这一击用尽全力,发出呼呼的裂空声。顾承章不好硬接,又躲不开,眼见就要得手。
千钧一发之际,顾承章以剑为引,铛的一声脆响,剑尖粘住了双锏,把这一击之威引向地面,同时整个裙立腾空,双腿如蝎尾般绞住壮汉脖颈,在空中整个人猛然一拧!
咔嚓,骨裂声清晰传来,所有人心中一颤。
不出所料,他粗壮的脖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