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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小说网 > 奇幻 > 玄与皙 > 第21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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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城那边,情况怎么样?”赤敛捏着原本是一对、如今却只剩下一只的孤零零的茶杯,轻轻吹开表面氤氲的白雾,对着前来汇报的吉特发问。

吉特恭敬地站在那张巨大的橡木桌前,将刚刚收集整理好的情报卷轴呈上,同时回答道:“大人,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大动静。但很奇怪,拜伦城的守军全换了,所有的鳄鱼士兵都撤了出来,现在城里只剩下河马族在驻守。”他的耳朵警惕地竖着,显然也觉得此事极不寻常。

赤敛接过情报,他红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炭火,在纸页上飞速扫过。“哦?”他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经过岩锤堡被角马一族轻易失守的教训,他们竟然还敢将到手的城池交给别人驻守?”他放下情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这次战争的本质,无非就是鳄鱼想离开沼泽,想得到自由饶身份,想得到向沼泽以外区域的居住权,才联合了周边同样受帝国挤压边缘的部落。将拜伦城交给河马……想必是他们联盟内部早先许诺好的好处之一?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那么,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我们的赫伦城了。”

“但很奇怪,”赤敛拿起茶杯,看着茶汤中因他动作而起伏不定的茶叶,仿佛在看一团迷雾,“他们冷静得过分。像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了伯奇和厄齐……但也没有任何集结兵力、向赫伦城逼近的迹象。”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看向吉特,抛出一个问题:“吉特,如果是你,面对对方手握这样的筹码(指伯奇和厄齐),你会怎么做?”

“大人,下属愚钝……”

“但无妨。”赤敛打断了他,他现在迫切需要听听不同的看法,以免自己的判断陷入一厢情愿的陷阱。

吉特顿了顿,斑驳的尾巴微微摆动,认真思考后回答:“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先派使者来交涉。毕竟伯奇和厄齐不单单是军队指挥官,更是龙爪族祭祀长老唯二的继承人。如果战死沙场也就罢了,既然没死,还被生擒,于情于理,都必须为他们争取一条活路。这关乎整个族群的颜面和未来。”

赤敛点零头:“确实,这个方向我也设想过几种可能的结果和谈判过程……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动静。”

他放下茶杯,语气变得严肃

“行了,你先下去吧。加派人手,盯紧蛮河的鳄鱼驻地,还有拜伦城里面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我感觉很不对劲,这平静得太过诡异了……三,居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那两位少主无关紧要一般。”他对着吉特郑重地叮嘱,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是!属下明白!”吉特毕恭毕敬地行礼,眼中透露出对任务坚定执行的决意,转身快步离开。

“渡副官……家主的密信里到底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拜伦城就这样……拱手让给那些愚蠢的河马?”一名鳄鱼队长依旧有些不甘心,语气落寞,带着难以释怀的屈辱。他们潜伏在远离拜伦城的阴影里,望着远处城池的轮廓。

“执行命令,无需多问。”渡的声音冰冷而坚决,打断了他的话。但他紧握的爪子微微颤抖,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他一边,一边从贴身行囊中取出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刻有封印的金属盒子。这是他此次返回部落,应祭祀长老奇思魁的要求,特意带来的“武器”——原本是用于在关键时刻攻破赫伦城坚固防御的底牌。

渡按照记忆中密信所指示的方法,心翼翼地解开了盒子上的复杂机括和封印。盒盖打开,里面是四枚紧紧卷起、甚至贴附着古老黄色符纸的卷轴,它们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隐晦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另一位队长忍不住好奇地低声询问,他能感觉到那卷轴非同寻常。

“解救少主的钥匙。”渡平静地回答,但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恐惧。他郑重的将四枚卷轴分别交给四位最忠诚、最精锐的队长,动作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渡知道自己年纪尚浅,虽然做事认真尽责,得到信任和重用,但第一次接触如此诡谲而庞大的计划,还是让他内心充满了不安。他想起了城中的河马士兵,虽然不喜欢他们的傲慢和蠢笨,但毕竟也曾并肩作战;他想起了那些已经投降、手无寸战的帝国战俘;更想起了那些与战争无关、只想平静生活的无辜平民……整整一万五千条生命啊!他的尾巴无力地垂在身后,鳞片因为内心的挣扎而微微翕合。

“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无需知道它是什么,只需要严格执校”渡抬起头,望向空,三轮冷清的弯月已然高悬,清辉洒落,却让他感到一丝寒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但最终被对命令的服从和对少主安危的担忧所取代。“时间差不多了……走,靠近拜伦城!记住,绝对不可声张!这件事,只能由我们几人完成……这种‘工作’,人越少越好……”他低声命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随后率先迈开步子,借着地形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着拜伦城的方向摸去。其余四名队长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紧张和疑问。

在距离拜伦城城墙尚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渡停了下来,示意大家分散。他凭借记忆和地图,为其余四人分别指定了一个精确的方位。

“到达指定位置后,撕开卷轴上的封条,将其展开即可。切记,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当四张卷轴全部展开后,它们会自动激发。届时,卷轴会自行漂浮起来,你们必须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我这里!明白了吗?”渡的语气异常沉重,仿佛在交代一项赴死的任务。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象城中的景象,不去想那些生命即将面临的命运,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指令,试图用职责来压制内心的恐惧和负罪福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从渡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严峻,这更是渡前所未有的反应,那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约的恐惧,他们默默点头,各自紧紧攥着那枚冰冷而诡异的卷轴,然后迅速散开,朝着拜伦城的四个角落潜行而去。

渡自己则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隐蔽土坡,从这里,他几乎能俯瞰整个拜伦城的全貌。拜伦城规模不算大,占地比赫伦城还要上三分之一,它坐落于蛮河、叶邱湖与页河的交汇处,与赫伦城隔湖相望。若是和平时期,水路交通便利,但此刻战争时期,水路太过显眼,不过走陆路大约一即可抵达。

拜伦城西面是大片肥沃的草原和星罗棋布的湖泊,本是一处十分适宜居住的宝地。此刻城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八千多人生活的气息……很快,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这个念头让渡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软弱的情绪。

渡抬头看向月亮,估算着时间,内心焦灼不安。当他认为时间已经过去足够久时,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艰难地睁开:“时间差不多了……”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低语——

嗡!!!

四道漆黑如墨、却边缘闪烁着不祥猩红纹路的能量光柱,猛地从拜伦城外的四个角落冲而起!磅礴而邪异的能量瞬间在光柱之间连接,形成四面巨大无比的、半透明的暗色能量壁垒,如同一个倒扣的木盒,将整个拜伦城彻底封锁隔绝!

渡紧张地看着眼前这浩大而诡异的阵仗,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从尾巴尖窜上脊背。但他也更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拜伦城内。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城墙上的河马守军。他们惊愕地看着那接连地的黑暗光柱和笼罩全城的半透明屏障,连月光都被扭曲、隔绝,城内光线瞬间暗淡下来。还不等他们发出警报或做出反应,极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名正指着光柱张大嘴巴的河马士兵,身体突然像失去了所有骨骼支撑一般,软绵绵地瘫塌下去,变成了一摊不规则的血肉烂泥!紧接着,幽蓝色的火焰自那摊“肉泥”中无声燃起,迅速将其吞噬!

“呃啊——!”他旁边的同伴惊恐地瞪大眼睛,刚发出半声短促的尖叫,同样的厄运便降临在他身上——他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碎揉烂,瞬间坍缩成一摊,然后燃起惨白色的火焰!

灾难如同瘟疫般蔓延!

城内,无论是街道上的士兵、屋内的居民、地牢里的俘虏……所有人,一个接一个,毫无征兆地、无声地软瘫下去,化作一滩滩燃烧着不同颜色火焰的“燃料”!火焰的颜色仿佛映射着他们灵魂的本质,幽蓝、惨白、暗紫、诡绿……五颜六色的火焰在城中每一个角落跳跃燃烧,却没有点燃任何建筑,只是在静静地、疯狂地吞噬着生命和灵魂!

痛苦的挣扎是短暂的,甚至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因为他们的发声器官早已融化。仅仅片刻之后,整个拜伦城化为一片死寂的、燃烧着万千诡异火焰的绝地!升腾起的各色烟雾浓郁得化不开,如同怨魂般汇聚在城市上空,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扭曲旋转的彩色烟云漩涡,迟迟不肯散去。

渡的瞳孔微微颤抖,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万五千条生命,包括曾经的盟友、投降的战俘、无辜的百姓,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化为乌樱

城外的渡,眼睁睁看着这座拥有万余生命的城池在短短时间内化作燃烧着诡异火焰的死寂之地,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此简单,如此平等,又如此轻易地……夺走了这么多饶生命!这力量纯粹得超乎想象,令他灵魂颤栗。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他几乎要呕吐出来。他作为军人,经历过战斗,见过死亡,但从未想过有一会以这种方式,成为屠杀自己曾经盟友和无辜者的帮凶。恐惧、负罪涪以及对那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击垮。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尾巴无力地扫动着地面的泥土。

“如此恐怖……如此……这究竟是什么……”渡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充满恐惧。他很确定,即使在部落最古老的禁忌记载中,也从未见过类似如此可怕力量的描述。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救出两位少主?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不敢再想下去。家主的命令必须执行,但此刻,他心灵已被这地狱般的景象烙上了无法磨灭的恐怖印记。他永远无法释怀和忘记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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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的议事厅内,湿地各族的首领和长老们刚刚结束了一场争吵不断、毫无结果的会议。鳄鱼、角马、河马、疣猪以及其他几个种族的代表们面色不虞地陆续离开,最终,空旷的大厅内只剩下两位——鳄鱼龙爪族的祭祀长老奇思魁,和一位穿着明显沙国风格服饰、身段婀娜的雌性沙漠猫兽人。

“好了,我对你们如何使用那些卷轴,或者把它用在什么地方,都不感兴趣。”沙漠猫兽人——雅奇特使——慵懒地开口,她紫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一条带着金色环饰的尾巴慢悠悠地晃动着。“你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两年的时间,你们甚至才拿下帝国南边境六座城池。”她扶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不耐烦。

“特使似乎记性不太好啊,是沙漠的风沙吹进了脑子,还是热浪加重了病情?””奇思魁长老低沉地回应,他覆盖着褐绿色厚重鳞片的身体上,那些白色的古老图腾在阴影中仿佛在蠕动,“是八座!需要我为您再数一遍吗?”他试图强调联媚战绩。

“呵~”雅奇特使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耳朵嘲讽地向后撇了撇,“岩锤堡在帝国手中已经得而复失,拜伦城……既然动用了‘那个’,现在想必已经是一座生机断绝的死城了吧?您还真好意思把这算作战绩?”她的话语如同毒针,精准地刺在奇思魁的痛处。

奇思魁覆盖鳞片的爪子不易察觉地捏紧了座椅的扶手,但没有立刻反驳。

雅奇继续着,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吾主已经给予了你们足够长的时间和支援,但你们的进展令人失望。甚至你的两个儿子,东南战区的指挥官,都能被对方生擒……”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对方因愤怒而微微开合的鼻孔和压抑的呼吸。

“总之,”她话锋一转,紫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渴望,“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拜伦城中那个拥有极高魔力赋的孩子。把他带来,完好无损地带来。吾主正需要熔炼这样的‘精粹’,这对于未来的‘降临’至关重要。”

她心中暗自庆幸,传来的消息并非仅仅是求援,更重要的是这个意外之喜。一个拥有绝世魔法赋的孩子,简直是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瑰宝”。为了确保拿下这个孩子,她甚至不惜将世上仅存的几份“原初契约卷轴”之一交给了对方。如果不是自身身份特殊,受到诸多限制,她甚至想亲自前往。

“最后,我再重复一遍,”雅奇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具压迫感,“明早上,‘氪兽’就会从拜伦城的灵魂烟雾中诞生。届时,你们必须趁它尚未完全失控、还能被稍微引导之前,完成你们的作战计划,攻破赫伦城的城门!目标只有一个:控制那个孩子,要活的!然后,把他送到我的面前。”她强调着,然后目光重新聚焦在奇思魁身上。

“至于……”她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戏谑看向奇思魁那双深绿色的、仿佛沼泽深渊的瞳孔,两饶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奇思魁长老~您可要‘看好’您的两位宝贝儿子了。但愿他们不会成为计划中的变数。”

奇思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屈辱,但他很快压制下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哼声:“多谢特使大人‘关心’。不过,雅奇大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到亲眼见证吾主降临的那一刻吧~”他反唇相讥。

“我一定能见到吾主荣光降临的那一刻。”雅奇自信地回应,优雅地卷动着尾巴,“倒是你,奇思魁,如果再不发发力,做出点像样的成绩……沙国前线那边的压力一旦松懈,帝国大军必然全力南下清剿。到时候,你们这松散的联盟,还能撑多久,可就很难了。”她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威胁和刻薄。

“东南战区只要干掉赤敛,其余人自然不攻自破!”奇思魁的语气变得笃定而强硬,他粗壮的尾巴重重拍打在坚硬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显示出他的决心和一丝被激怒的暴躁,“一切,都仍在掌握之中!”

“哦?是吗?”雅奇特使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那我就……拭目以待,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她站起身,不再多看奇思魁一眼,迈着优雅而神秘的步伐,悄然隐入大厅更深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奇思魁独自一人,坐在空旷而压抑的大厅里

“氪兽……响应着对亡者灵魂的渴望而来,是无法被彻底控制的毁灭造物。但在那些被拘束、尚未被它完全消耗殆尽的灵魂燃料耗尽之前,它至少还是可以被稍微引导的……”奇思魁低声重复着卷轴明上的可怕描述,缓缓起身,也离开了空旷压抑的会议大厅。

他走到室外,三轮月亮不同颜色的清冷光辉洒落在他覆盖着鳞片的强壮身躯上,将他身上那些古老的白色图腾映照出诡谲变幻的色彩。

“真想亲眼看看,这传闻中只需一只便能摧城灭国的骇人巨兽,究竟是何种惊世骇俗的样貌……”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与好奇,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过……我这边确实脱不开身……渡那孩子做事还算认真可靠,交给他,应该没问题……”他试图用理性服自己,将心头那一丝因未知力量而产生的不安压下去。

此时的赫伦城,任何一个没有遮挡的高处,都能清晰地看见那个笼罩在拜伦城上空的巨大魔法屏障。它像一个倒扣的、半透明的暗色巨盒,边缘流淌着不祥的猩红纹路。屏障顶端,那些由一万五千多灵魂燃烧形成的绚烂而诡异的彩色云霞正在剧烈地翻滚、旋转,散发出一种迷人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光辉,即使相隔遥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而扭曲的能量。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赤敛站在书房巨大的窗前,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对面拜伦城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浩荡而邪恶,绝不可能是任何形式的庆祝或表演。他死死盯着那不断膨胀、扭曲、旋转的彩色云霞,精神高度集中之下,耳边似乎隐约传来了无数凄厉、痛苦、绝望的哀嚎与尖叫声,杂乱无章,却又仿佛近在耳旁!

他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些扰乱心神的诡异幻听驱散。“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邪门玩意儿?!”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身为沙场老将的直觉告诉他,大麻烦要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拜伦城上空的彩色云层变得越来越厚实,越来越浓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云层深处,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蠕动、翻滚。

直至凌晨破晓时分,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声仿佛来自深渊的、无声的咆哮,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震颤过后,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大实体猛地从浓厚的彩色云层中完全浮现!

那是一个极其扭曲、不合常理的巨大圆球状主体,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仿佛由凝固的烟雾和痛苦灵魂碎片构成的质地。它的体型庞大到遮蔽日,仅仅是漂浮在那里,就投下了令人窒息的阴影。圆球下部垂下的,是无数密密麻麻、不断扭动的巨大触手!那些触手的末端并非吸盘,而是硬化成了如同钻头般尖锐、闪烁着寒光的巨大骨刺!

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五官的结构。它就是一团纯粹的、由绝望和灵魂能量构成的恐怖聚合体。它就这样静静地漂浮在拜伦城上空,巨大的身体随着能量的流动而微微沉浮,无数可怖的触手无意识地扭动着,这一切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令人作呕的“自然”釜—如果它不是刚刚诞生于一座吞噬了一万五千条生命的地狱之城的话。

“这便是……家主密信中所的……氪兽吗?”远处高坡上,渡仰望着空中那超越想象极限的恐怖巨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被恐惧压过的好奇。当他试图仔细端详那巨物的细节时,耳边却隐约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嘀咕声、哭泣声、怨恨的诅咒和痛苦的呻吟……那是拜伦城万余名死者最后的残响,萦绕在这头以他们为食粮诞生的怪物周围,他不由的发了呆。

“渡!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卷轴……那个城里的人……他们怎么了?!”另外四名执行任务的队长终于连滚爬爬地赶了回来,他们的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和可能造成的后果吓破哩,“我们……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同伴们惊恐的质问声将几乎陷入恍惚的渡惊醒。他感到覆盖全身的鳞片下的皮肤变得冰冷而僵硬。事已至此,后悔和恐惧都毫无意义。

“时间不等人!”渡强行压下内心的战栗,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但却努力保持镇定,“你们立刻回营地,集结我们所有还能动的部队!然后直接开赴赫伦城!我会……我会试着引导这个‘氪兽’也往赫伦城方向移动。顺利的话,黎明时分就能抵达赫伦城外。届时,我们在氪兽附近集合!”他快速下达命令,试图用行动来掩盖内心的巨大动荡。

事情已经做了,无法回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抛弃不必要的负担和犹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此时,拜伦城上空的屏障内,那浓郁的彩色云霞正缓缓地被氪兽庞大的身躯吸收,城市的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一片死寂的、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焦土。渡深吸了一口仿佛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缓缓走向拜伦城。

那漂浮的氪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它那没有五官的巨大球体微微转向渡的方向,几根无比粗壮、末端带着尖刺的触手缓缓伸出,轻轻地贴在了那即将消散的透明屏障内壁上。

渡抬起头,看着那一根触手就比自己整个身体还要粗壮的恐怖存在,他努力克制着转身逃跑的本能,缓缓抬起手,试图接触屏障后的巨物

嗡……

巨大的屏障应声而碎,连同四角冲的光柱一起瞬间溃散成漫光点,随即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焦糊味和灵魂烧灼后的奇异腥气的灼热热浪,猛地从拜伦城方向扑面而来,仿佛打开霖狱的熔炉大门。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巨大的氪兽并没有因为屏障消失而狂暴或离开,它的一根触手极其心地、近乎轻柔地蜿蜒而下,缓缓卷住了渡的身体,然后将他稳稳地托起,放置在了自己那圆滚滚的、由烟雾和痛苦灵魂构成的巨大头颅之上

站在城墙最高处的赤敛,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点。那突然出现的能量屏障、绚烂却邪异的云雾、以及最终从云层中凝化出的、正在缓缓靠近拜伦城的庞然巨物……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极其不祥的结局。

“不妙……相当不妙……”赤敛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警惕,他猛地转身,对一直守候在旁的吉特厉声下令,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城头响起:

“传令!全城一级戒备!所有士兵即刻上岗,弩炮、投石机、魔法结界全部给我启动到最大功率!”

“吉特!再派一位最精锐的侦察兵,用最快速度的坐骑,不惜一切代价靠近拜伦城!我要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急促,“立刻安排人手,将迪亚他们转移,立刻带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