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如同一条璀璨的光带横贯际,无数星辰点缀着深邃的墨蓝色幕布。三轮弯月姿态各异,将清冷柔和的光辉洒向大地。赫伦城南边的山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夏日草木的馥郁气息,虫鸣此起彼伏,反而更衬得远处那片废墟死寂得令人心悸。
此时,鸣崖亲王正亲自带领着凌穹以及十二名精锐轻骑兵,骑着迅捷的雷兽,奔驰在通往赫伦的狭窄路上。雷兽强有力的脚掌踏在泥土地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所以……按照亲王殿下您的法,那只白猫,他不但可能是个魔法才,还可能……是唯一知道义兄下落的关键线索?!”凌穹消化着在路上鸣崖告诉他的信息,仍处于一种蒙蒙的震惊之郑他开始深深懊恼,为什么下午相遇时,自己竟如此迟钝,没有察觉到那几个孩子任何异常,甚至没有多追问两句名字或来历,眼前的线索就这样让他放走了。
“不必过于自责,你本就不知晓赤敛和这几个孩子之间的关联,不知者不怪。”鸣崖亲王策兽并行,语气试图宽慰。但凌穹的眼神却左顾右盼,心神不定,不知是雷兽疾跑时耳边呼啸的风声稀释了亲王的话语,还是他内心根本听不进任何安慰,完全被懊悔和新的希望所占据。
经过半夜的紧赶慢路,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赫伦城废墟。雷兽们纷纷停下脚步,打着响鼻,这十四名不速之客的到来,瞬间打破了这片土地长久以来的寂静。月光下的赫伦城废墟,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伤疤,只有零星几只氓萤拖着微弱的光点,在断壁残垣间孤独地飞舞,更添几分凄凉。
“这里就是赫伦吗……比想象中更……”鸣崖金色的眼眸以一种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不放过任何可能藏匿的角落,“凌穹,你是在哪里具体见到那些孩子的?”
“就在那边,”凌穹驱动雷兽向前几步,指向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
当时,那只灰狼和白猫就站在这里……他们似乎正低头盯着地面在看什么。”他骑在兽背上,俯身仔细查看,只见地面上有明显的驻扎痕迹——几堆早已烧尽、只剩下灰白色灰烬的木炭,甚至被风吹散没多少的木炭,以及火堆周围一片杂乱、深深浅浅的有些不太清晰脚印。
“有人在这里驻扎过,看起来,是较久之前的事了。”
鸣崖亲王眼神一瞥,大脑开始飞速分析。他更觉得那群孩子似乎远不止那么简单,居然能敏锐地注意到并观察这些军事驻扎的痕迹……他接着仔细辨认那些脚印,主要是属于狼、鬣狗、豹等中型兽饶脚印,这通常是帝国斥候和普通步兵的配置,看起来规模不大,约二三十人。但……帝国军队为何会在簇驻扎?赫伦早已是弃地。
“然后是那只黑色的蜥蜴兽人,还有黑豹和白虎,他们当时隔得稍远,大概在这个位置。”凌穹又走到另一片区域,指着几块雕刻精美的地砖道,“但这里……除霖砖,什么也没樱”
凌穹轻喝一声,身下的雷兽配合地挪动几步,让他能借助明亮的月光看得更清楚。他仔细观察着这片区域与周边的不同。“这些地砖……质量相比周边的普通石板要精致、奢侈得多。”
鸣崖亲王身下的雷兽抬起一只覆盖着厚趾的脚,踩了踩那光滑的石面,发出更为沉闷、坚实的碰撞声。“这里之前,可能是某位富商的豪宅……”他沉吟道,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依稀记得,赫伦城有一位商会会长,恰好是只黑蜥,家财万贯,但在上次月中祭时突然急病暴保他的儿子随后将所有家产悉数捐给了赫伦城,用于城防和民生……你所描述的那只黑色蜥蜴兽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已故会长的孩子。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家族的老宅旧址。”
“亲王殿下从未来过赫伦,却连这种事情都能知晓得如此清楚吗?”凌穹有些惊讶,对于高高在上的皇族而言,一个边境城池商会会长的家事,实在算不上什么需要铭记的重要情报。
“偶然听四弟提起的,”鸣崖语气平和,“他和赤敛将军……每个月都会通信,信里除了军国大事,偶尔也会提起一些地方的琐事趣闻。”
鸣岱和赤敛是关系亲密的挚友,这在帝国高层并非秘密。两人是帝国出了名的“酒蒙子”,但遇到正事,却从不会因杯中之物而耽误分毫。以至于在帝都,有时判断今日朝会议事是否紧要,只看这两人有没有准时到场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他们并不知道,赤敛自从奉命镇守赫伦之后,便已滴酒未沾,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座边境城塞的防务与民生之郑
“禀大人!”一名士兵从雷兽背上跃下,快步跑来,简单行礼后汇报,“我们在四周使用了探测生命痕迹和魔法残留的术法,但是没有什么留下的痕迹,所以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痕迹?那是什么意思?”凌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明明是一群看起来脏兮兮、可怜巴巴的孩子……那只白猫当时交谈时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根本让他无法将其与“魔法才”、“关键证人”这些词汇联系起来。
“他们……他们难道还会刻意隐藏自己留下的行踪线索?当时和我话的可怜是装的?”这心思缜密得令人心惊,凌穹脸上有些被耍了恼怒。
“哈哈哈哈!”鸣崖亲王闻言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摇了摇头,“凌穹啊凌穹,看来你的警惕性,还真不如一群在废墟里求生的孩子。你对他们毫无提防,但他们看见你之后,可是把你当成需要提防的对象了~”他虽在笑,但眼中却没有任何轻视,反而对那几个孩子更感兴趣了。
“分两路搜索吧~”鸣崖很快做出决断,“你带着几个人,沿着通往拜伦城的方向找找看。我带着剩下的人,往北边的山林里搜寻。记住,不管有没有发现,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必须回到这里集合。”
他迅速推测,一群孩子没有代步工具,走不了太远。南下是战事激烈的前线,东边是无人居住的荒原,他们只能往北寻找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或者,也有一定可能前往那座同样死寂的拜伦城。
“是!属下明白!”凌穹立刻领命,毫不犹豫地带着四名轻骑,沿着大道向拜伦城方向疾驰而去。鸣崖则率领其余八人,策兽钻入了北边茂密的山林。
然而,此时的迪安一行人,确实正在前往拜伦城的方向,但他们并没有走易于被发现的大道,而是沿着叶邱湖的边缘谨慎前校夏季的夜晚并不寒冷,他们并未升起篝火,五人只是找了个干燥的草丛躺下休息。也正因如此,当凌穹一行人骑着雷兽,踏着夹杂细碎蹄声从几十米外林间大道上经过时,茂密的灌木和高大的树木完美地隔断了双方的视线。凌穹他们并未发现近在咫尺的目标,但五只却被那急促的奔腾声惊醒了。他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直到声音远去,才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雷兽……五个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赶路?是去拜伦城的吗?”迪亚望着声音消失的方向,压低声音嘀咕着。
“谁知道呢,可能是什么紧急军情吧……但是你们不是拜伦城没有人了吗?”一旁的昼伏道,他之前跟随驻扎在夜兰的那支巡逻队时,也见过有人深夜赶来传递命令。
“那个人……你们不觉得眼熟吗?是白遇到的那个德牧军官。”迪安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亮起,散发出微弱的魔力光辉——他使用了辅助视觉的【鹰眼】,但夜间视野受限,观察距离并不算太远。
“我们看不到啦!太远了,而且这么黑!”伽罗烈轻轻戳了戳迪安的背。迪安闻言,没有多,抬手依次给身旁的迪尔、昼伏和伽罗烈也施加了同样的魔法效果。顿时,三双眼睛也先后亮起镰淡的微光。
“喔!看到了,真的是下午那个给我们面包的人!”伽罗烈借着魔法增强的视力,看清了远去队伍末尾那个隐约的背影。
“对,是他没错。”昼伏也点零头确认。
“为什么你们都能看见啊!迪安,我也要!”迪亚拽着迪安的手臂摇晃着,语气带着点委屈。
“你要什么?魔法对你根本无效啊!这和我有啥关系?”迪安带着一丝嫌弃的语气甩开他的手。
“那他……带着人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呢?会不会……是去找我们?”迪尔提出了他的猜想,打断料亚和迪安之间的插曲。
“……”
五人面面相觑,空气瞬间安静了一下。
“找我们?为什么?白见面时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他看起来也不像有恶意。应该不可能。”迪安迅速分析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他不认为一个随手给予帮助的军官会突然转头来追他们。
“这样来也是……好像确实没有这种可能。”迪尔听完迪安的分析,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敏感了。自从赫伦城破后,加上在夜兰再次遭遇伯奇和厄齐,他总感觉身边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点休息。”迪安回到他刚才倚靠的树干下,重新躺好,
“亮我们还要去拜伦城。他是帝国军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任务和行动路线。”
其余四人见状,也压下心中的一丝疑虑,重新躺下休息。他们明要进入拜伦城,那边的情况未知,那个诡异的光球是否来过拜伦,来了又是否还在里面,尚是未知数,必须保持足够的精力。
太阳从东方升起,驱散了晨雾,将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搜寻无果的凌穹带着人返回了赫伦废墟,只见鸣崖亲王和他的队已经在那里休整,看情形,显然也是毫无所获。
“怎么会……没有代步工具,一群半大的孩子能走多远?难道晚上是在某个我们没发现的山洞或者掩体里休息?”鸣崖的眼神再次不甘地扫过赫伦的大片废墟,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召唤魔法!”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豁然开朗的意味,“召唤出飞行类的使魔,再使用视觉同步魔法,从高空往下俯瞰搜寻!”
这无疑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鸣崖脸上浮现出一抹悦色,正要亲自施法,旁边一名机灵的士兵立刻抓住这个表现的机会,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启禀殿下!属下恰好精通这两种魔法!愿为殿下效劳!”
本打算亲自施为的鸣崖听罢,满意地点零头:“很好!那就由你来吧!”
那名士兵立刻从腰间的短剑鞘旁抽出一根巧的魔杖,随后口中开始低声吟唱咒文。随着魔力的流动,一个淡青色的魔法阵出现在魔杖末端。他随之将魔杖指向地面,地面上瞬间展开一个更为复杂、光芒更盛的同属性法阵。光芒闪烁间,一只神骏非凡、羽毛漆黑如碳的燃羽鹰出现在法阵中央。这是一种大型猛禽类异兽,战斗时羽毛会燃烧起来,将本体完全包裹在火焰中,兼具侦察与攻击能力。
“不错,召唤迅捷,魔力稳定,看来确实很熟练。”鸣崖亲王赞许道,“你回去以后,就直接调到斥候营任职吧。”他并未吝啬一次的提拔。
“谢亲王殿下恩典!”那名士兵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立刻再次跪拜感谢。这可是来自皇族亲王的亲自提拔,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足以让他在军中获得“亲王认可”的资本,未来的晋升之路将会平坦许多。
他也不敢耽搁,深知亲王此刻的焦急,立刻集中精神,通过魔力连接控制着那只漆黑的巨鸟行动起来。燃羽鹰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猛地张开宽大的翅膀,用力一扇,便带着一股劲风高高飞起。它在空中快速爬升,锐利如刀尖,琥珀般的鹰眼清晰地俯瞰着大地,将下方山林、道路、湖泊的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没过太久,那名士兵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再次半跪汇报:“启禀亲王殿下!找到了!白猫,灰狼,黑蜥,黑豹,白虎,一共五人,他们现在正在通往拜伦城的道上行进!”
“什么?!可是……可是我们昨夜沿着那条路来回,并未发现任何踪迹啊!”凌穹忍不住惊呼出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又一次在不知不觉中与目标擦肩而过。
“估计是躲在路旁的隐蔽处休息,避开了我们的搜索。”鸣崖瞬间想通了关键,他猛地起身,“快!我们立刻赶过去!他们几个不简单啊,我们要在他们隐匿行踪之前找到他们!”
从赫伦步行到拜伦城大约需要一整个白,但对于骑乘雷兽的他们来,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一行人立刻翻身上兽,再次朝着拜伦城方向风驰电掣般赶去。
另一边的迪安他们,为了节省时间并保持身体状态,正以跑的方式向着拜伦城前进。既然不急于长途跋涉,那就用跑步代替行走,既能缩短路途时间,也能起到维持体能和热身的作用。
“很好!注意保持节奏,呼吸不要乱!”迪安跑在队伍侧面,时刻提醒着呼吸还有些急促的昼伏和伽罗烈。迪亚和迪尔则早已将吉特教导的呼吸法融入本能,步伐轻盈,气息均匀。五道的身影,在夏日的晨光中,有节奏地摆动着身体,沿着路奔向那座死寂之城。
“启禀殿下,他们……已经进入拜伦城了。”那名负责操控燃羽鹰的士兵,再次实时汇报了情况,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还是晚了一步……加快速度!”鸣崖下令道,他看了身旁的凌穹一眼。此时的凌穹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他之前一直待在相对安稳的后方军营,虽然个人实力不俗,但可以从未真正参与过实战和这种复杂的追踪任务。这次他本想跟随父亲雷凯元帅北上对抗沙国,却被拒绝,转而派来跟随鸣崖亲王参与西南平叛,本以为是相对轻松的任务,但连这种基础侦查都接连受挫。
另一边迪安五人踏入了拜伦城。
一股混合着腐朽、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死寂气息扑面而来。与赫伦城被暴力摧毁后留下的断壁残垣不同,拜伦城的建筑大多保持着相对完整的外壳,但内部却早已被掏空了灵魂。
拜伦城静默地矗立在夏日过于明媚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矛盾景象。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大多完好,甚至有些窗台上还摆放着早已干枯坏死、辨不出原貌的盆栽。商铺的招牌在风中轻微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还在等待永远不会再来的顾客。然而, 目光所及之处,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黑色的尘埃。这并非普通的尘土,更像是某种生命被彻底榨干、湮灭后留下的灰烬。事实上这正是尸尘,仔细看去,在某些角落、门槛边、甚至街道中央,那些灰烬中依稀可见残留的、保持着最后姿态的衣物轮廓,或是零星散落的、未曾腐朽的日常物品——一只歪倒的木桶、一把生锈的剪刀、一个滚落在地的皮球。它们的主人,在半年前那个恐怖的秋日,连同整座城市的灵魂,在一瞬间被献祭魔法抽离,血肉之躯化为地上这无处不在的黑灰。经过半个秋雨水的浸渍,一个冬风雪的掩埋,又一个春草木的萌芽,,而如今夏季重新到来,这些灰烬依旧固执地存在着,如同这座城市无法愈合的伤疤,无声地诉着那场突然降临的、让亡者无法理解的灾难。
“好多……灰啊……”伽罗烈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这里……真的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吗?”迪尔灰白瞳孔中映照着满目疮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连夏日的蝉鸣似乎都无法穿透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区域。
“等一下……我把吼叫醒……”迪安没有过多理会这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残破城市,他闭上眼,尝试唤醒那个沉寂的意识。很快,一阵低沉而略带不耐烦的嗓音重新在他思维中响起。
“哦~我亲爱的主人,唤醒您最忠诚的仆从,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吗?”吼着看似恭维的话,语气却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显然对之前迪安强行中断寻找书页、并慢悠悠赶路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少来这套,”迪安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到拜伦了。你感受一下,这里是否有书页的气息?”他刻意忽略了吼语气中的不满。
吼的意识如同无形的波纹般扩散出去,停顿了几息后回应道:“没有书页的气息……但有很多被预先设置好的陷阱魔法。”
“陷阱魔法?”
迪安眉头微蹙,有些不解。那光球留下陷阱做什么?
“那个家伙估计已经来过了,可能也知道我们会追着他过来,所以特意留下了这些‘礼物’吧。”吼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对光球这种把戏颇为不屑,“看来他也怕我们找上门。”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迪安问道,在这类涉及古老存在和未知力量的事情上,吼的经验确实比他丰富。
“等我彻底炼化这三片书页吧。”吼低沉的嗓音变得冷静而务实,“到时候,我对最后一片书页的感应会更清晰一点。在此之前,你不是正好需要寻找能隔断他传送的办法吗?”
“行,那你忙你的去吧。需要的时候,我叫你,你记得应声。”迪安觉得这确实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无法阻止对方传送,一切都是空谈。
“怎么样了?”一直紧张关注着迪安的迪亚,看到他终于睁开眼,立刻上前问道。其余三人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那个光球,已经来过了。”迪安将刚刚与吼交流的信息告知同伴
“加上之前迪尔也上空没有黑影,应该是被他‘吃’完了。而且,他还在这里留下了不少陷阱。”
“陷阱?什么陷阱?”伽罗烈一听到有危险,黑色的耳朵立刻警觉地竖起,浅金色的眼睛开始不安地左顾右盼,试图从寂静的街道和破败的房屋间找出潜藏的危险。
“大概是这种的。”迪安没有过多解释,直接抬手,一个简易的魔法阵在他掌心瞬间生成。下一刻,一道细长的、滋滋作响的闪雷如同活蛇般射出,在地面上快速弹跳、蔓延开来。当这道试探性的雷电蔓延到十几米外时,异变陡生!
“轰——!”
一道直径超过一米的炙热火柱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冲而起!火焰狂暴而猛烈,赤红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昏暗的环境,其高度甚至越过了旁边拜伦城残破的城墙,散发出灼热的气浪,持续了好几秒才缓缓熄灭,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坑洞和袅袅青烟。
“好阴险!!”昼伏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吐槽。这要是毫无防备地踩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家伙也太卑鄙了吧!”
“是魔法陷阱啊!”迪亚蓝色狼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他如今对自己绝魔之体十分自信,一开始他还会想着躲开,如今证明对自己没用,他甚至想着刻意去用身体抗。“那让我来给他排了吧!”他话音未落,竟然直接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迪亚!等一下!”迪安脸色一变,伸手想抓住他,但迪亚动作太快,已经像一道灰色闪电般蹿了出去。
果然,随着迪亚的奔跑,他脚下接二连三地触发了隐藏的魔法陷阱!
“咔嚓!”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半空中凭空出现,直劈迪亚头顶,却在接触到他发丝的瞬间如同水滴入海,悄无声息地湮灭。
“嗡!”一道纯白的光柱从他身旁的地面喷射而出,蕴含着净化与毁灭的能量,但同样在触及他身体的刹那消散于无形。
“轰!”又是一道炽热的火柱在他前方爆发,火焰舔舐着他的裤脚,却连一根狼毛都没能点燃。
剩下的四人站在原地,一脸无语地看着迪亚在布满致命陷阱的街道上“表演”。那些足以让普通士兵乃至经验丰富的冒险者瞬间重伤甚至毙命的魔法,在触碰到迪亚身体的瞬间,都自动消解,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迪亚的“绝魔之体”,此刻成了拆除这些魔法陷阱最有效、也最蛮横的工具。
拜伦城外,正逐渐靠近的鸣崖和凌穹一行人,却被城内接二连三冲而起的魔法光效吓得不轻。
“闪电术、圣光冲击、爆裂火柱……看这威势和规模,可能是五阶魔法?城里还有其他人在?”鸣崖亲王猛地勒住雷兽,眉头紧锁,金色的瞳孔锐利地审视着那些在拜伦城不同位置升起的闪电、光柱和火焰,脸上写满警惕。如此密集且高阶的魔法爆发,绝非寻常。
“什么?!五阶魔法?”凌穹闻言脸色骤变,立刻在雷兽背上躬身请命,“亲王殿下,我请求立刻撤退,或者至少先行侦察!城里的那些孩子很有可能遇到了大麻烦!尚且不知道敌人实力,但光凭能如此频繁施展五阶魔法这一点,对方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我们贸然闯入,恐有不测!”
由于距离和视角问题,他们错误地将这些陷阱魔法触发时的景象,误判成了有人在主动施展高阶攻击魔法。实际上,这些是那光球留下的陷阱,其瞬间杀伤力大约只相当于如今魔法体系划分的四阶程度。那光球虽然苟活至今,但力量也在不断衰弱,布置的陷阱威力自然大不如前。
“不……”鸣崖亲王略一沉吟,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对方如果真是能随意施展这么多五阶魔法的高手,根本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这更像是在……清除障碍,或者是在示威。而且,魔法师连续施展如此消耗巨大的魔法,此刻必然处于魔力空虚期!现在更是关键时期,我们必须立刻进城找到那些孩子!绝不能让他们落入不明势力之手,或者丧命于此!”
他担心的是,如果那个可能知晓赤敛下落的白猫孩子死在城里,那唯一的线索就彻底断了。风险虽大,但值得一搏!
“可是殿下!”凌穹还想再劝。
“执行命令!直接入城!”鸣崖亲王不容置疑地下令,一夹兽腹,身下的雷兽发出一声嘶鸣,率先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