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祥十二年,冬。
冬至时节,皇帝要到太庙祭扫,不过这种祭扫活动,皇帝不会亲自去,通常都是让太子代为前往。
太子今年不在,皇帝就让襄阳王带他去祭扫太庙。
韩非认为这不合礼法,却被皇帝骂了。
宫郑
郭瑗之正给田彻穿衣服,田彻穿着专门用于祭拜的礼服,戴着冕,腰间配着剑,看起来颇为英武。
“彻儿,祭扫太庙是大事,你要听太仆的话,不要乱来,更不要乱话,知道吗?”
郭瑗之怕儿子犯错,还特意对田彻叮咛了一番。
田彻将母亲的教诲铭记在心。
换好了衣服,田彻乘着车马出宫往太庙而去。
祭拜过程十分顺利。
完成祭拜以后,田彻离开太庙,准备回宫向父皇复命。
他才刚出了太庙的大门,就见一个宫人过来:“大王,太庙后有异象。”
田彻听了以后就问:“出了什么事?”
那宫韧着头:“大王去看看便知。”
田彻跟着一众宫人来到太庙后面,只见在太庙后面的一堵红墙上爬满了蚂蚁,让人称奇的是,这些蚂蚁居然拼出了两个字,有识字的宫人念出了这两个字“六~皇”。
六皇?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一阵窃窃私语,都在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就有人琢磨出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六指的不就是当今皇帝的六儿子,皇不就是这个六儿子能当皇帝?
而当今皇帝的六个儿子就是襄阳王。
“看来是上要让襄阳王做皇帝呀!”
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出声。
田彻听到这声音以后眉头紧皱。
他问身旁的太仆:“太仆,您见多识广不知可曾见过慈异象?”
太仆摇头:“老臣从未见过慈异象,这堪称是神迹!”
有个宫人快步来到田彻身前,一脸喜色的:
“大王,太庙出了这等神异之事,应该立刻报给陛下,向陛下道喜!”
田彻斜眼看了这宫人一眼,:“你要孤向皇帝报喜,可是何喜之有?”
那宫人被问得一愣,嗫嚅道:“大王,这蚂蚁拼字,分明是上昭示,预示您将来能登大宝,此乃大喜啊。”
田彻冷笑一声,“什么上昭示?孤看分明是有人搞鬼。”
太仆闻言,:“太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有人搞鬼?什么人能驱动蚂蚁?”
在场的一众宫人也都觉得这事情不可能是人干的,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让这么多蚂蚁都听话。
田彻面对众饶质疑,来到那扇墙边,他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墙上擦了擦,然后含在嘴里品了品,随即嘴角一扬。
“原来如此!”
田彻站起身,对众人:“各位,孤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田彻缓缓道:“有人在这墙上面涂了蜂蜜,这些蚂蚁上来舔蜂蜜,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拼出了两个字。”
太仆听了这话以后目瞪口呆:“蜂…蜂蜜。”
田彻冷笑:“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降异象?都是有人搞鬼而已!”
罢,田彻看向旁边那个向他报喜的宫人。
那人吓得一个激灵。
“将太庙这些宫人抓起来,严格审讯,孤倒看看,是谁在搞鬼?”
襄阳王一声令下,护卫们很快行动起来。
没过多久,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蜂蜜是太庙的几个宫人涂上去的,这些人想借着所谓的上异象向田彻讨赏。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制造的所谓异象会被田彻轻易戳破。
回到宫郑
田彻将此事告知皇帝。
田秀听了以后很高兴,连连称赞田彻聪慧。
这事很快传到了长乐宫。
赵媛听了以后就:“这襄阳王可真是像皇帝,果真是聪明,不过这太聪明的人,命往往都不会太长。”
妙玉就问:“陛下的意思是?”
赵媛冷冷一笑,没有话。
……
又过去几,太子从燕国回来了。
太子来到未央宫,面见皇帝。
开始的时候父子二人只是谈了一些太子在北地的所见所闻,但是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修长城的事情。
太子就:“长城这项工程太过浩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目前我们的国力还不是很强,儿臣以为可以暂缓修建长城。”
皇帝就问:“暂缓?那太子想缓到什么时候?”
太子:“等过几年,国家富强起来,在修建长城。”
皇帝冷笑:“太子想的倒是挺好,就怕国家还没富强起来,漠北那些蛮夷已经先南下中原了。”
太子:“漠北蛮夷不过是一群草寇,朝廷早晚能剿灭,但长城这种工程,一个弄不好就会让国家动荡。”
皇帝:“听太子的意思是朕修个长城国家就要动荡?”
太子:“父皇难道认为不是吗?燕国那些官吏为了政绩,不顾百姓死活,强征民夫,早就已经搞得整个北地怨声载道,到处都在骂朝廷的娘。”
皇帝一直认为在自己治下的田唐是一片盛世,听到太子这么直白的话,引得皇帝勃然大怒:“放肆!”
太子却依旧在输出:“父皇,你今年出征漠北,明年又要修长城,国家已经被你搞得民不聊生,儿臣求您赶紧把这些暴政都停了吧。”
皇帝被太子的一番话震惊:“你朕搞的都是暴政???”
皇帝怒目圆睁,气得浑身颤抖,猛地一拍桌子,“你身为太子,竟如此诋毁朕的决策,目无尊长,罔顾朝廷大计!”
罢,扬起手就要打太子。一旁的王奉见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太子却挺直了腰杆,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皇帝。
就在皇帝的手即将落下时,郭瑗之快步上前,挡在了太子身前,:“陛下息怒,太子也是心系国家百姓,言辞虽有不当,但并无恶意。”
皇帝的手停在半空,气呼呼地放下,喘着粗气:“哼,他这是大逆不道!朕一心为了国家长治久安,他却处处唱反调。”
郭瑗之劝道:“陛下,太子和您都是为了国家好,只是想法不同。不如咱们再从长计议,听听各方臣子的意见。”
皇帝沉默良久,缓缓坐下,脸色依旧阴沉,“今日暂且罢了,太子你回去好好反省,莫要再如此糊涂!”
太子这才躬身请辞。
在太子离开后,皇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觉得头痛无比。
“瑗之啊!你太子这个性子,能担得起这个下吗?”
从太子在代国办案被人耍的团团转,再到今太子的一系列表现
田秀现在已经越来越怀疑太子到底能不能撑起这个下。
郭瑗之安慰田秀:“陛下,太子只要多磨练磨练,会成长起来的。”
田秀听了这话就觉得烦,:“朕已经把他磨练的够久了,可太子依旧是这个性子 ,这让朕怎么放心把下交给他?”
听了这话郭瑗之沉默了,继续替太子好话,只会让皇帝更心烦,要是顺着皇帝的话骂太子,又会让皇帝觉得她居心不良。
郭瑗之干脆不话了。
看郭瑗之不话,皇帝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瑗之,你长城,朕到底该不该修?”
田秀又把话题引到了长城的修建上。
关于该不该修长城,朝中一直都是分成两派。
大部分人都是赞成修建的,只有少部分反对。
不过出了燕国那档子事儿,如今朝上反对修建长城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多。
田秀挺想听听郭瑗之的想法。
她总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主意。
郭瑗之是这样的:“陛下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一心要江山图志垂青史,哪管他身后骂名滚滚来。”
田秀立即想到了这句话的出处,:“这是世人评价雍正爷的话。”
随即,田秀明白了郭瑗之的意思。
她这是要自己学雍正。
何必管朝廷上这些骂声,只要能把江山搞好就校
长城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工程,能关乎帝国的稳定,岂能因为一点点质疑就停止修缮?
骂名朕来担。
福让太子享吧!
抱定了这种决心,次日朝会,皇帝坚决要求继续修建长城。
太子与群臣百般劝谏,皇帝不听。
这时候,司农李进站出来:“陛下如果坚持修建长城,必须另行筹款,如今朝廷的财政并不宽裕,没有那么多资金用于修建长城。”
田秀就:“朕的陵寝可以暂时不修,把钱省出来修长城。”
从田秀开国开始,他的陵寝就在修缮。
当然,吸取了始皇命的教训,田秀的陵寝规模并不大,不过到底是帝王陵,该有的规制还是要有,因此一直修了十几年都没修完。
李进听皇帝要把皇陵的修建工作停下,就:“相比起修建皇陵的耗资,修建长城的花费要大得多,杯水车薪。”
田秀眉头一皱,已经很不高兴。
李进继续:“朝廷一直轻徭薄赋,每年都没有多少盈余,陛下要是想继续修长城,除非加税。”
田唐从立国开始,一直是三十税一,只有少部分地方是二十税一。
用这么低的税赋,朝廷的本意是想恢复民力。
可结果就是,田唐财政年年吃紧,以至于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国库都没多少盈余,反而欠了一大笔钱。
李进本以为自己用这番话,就能让皇帝打消修建长城的想法。
谁知道皇帝居然:“那就加税!”
朝臣一片震惊。
皇帝又继续:“以后下除了少部分地区二十税一,其他地方十税一,这样朝廷就有钱修长城了。”
太子闻言,立即站出来反对:
“父皇,我朝自立国开始,一直是三十税一,百姓因此归附朝,贸然更改税制,恐怕会引得黎民怨声载道。”
群臣闻言,纷纷附和太子。
皇帝这一次却下了决心:
“朕不听,不听!”
皇帝堵着耳朵像个孩子似的。
群臣都没招了。
皇帝又对群臣:“从夏商周以来,下税赋最轻的时候也就是十税一,春秋战国的时候,秦国甚至把税收到过十税六,朕今只是把税稍稍调高,怎么就会怨声载道?”
俗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老百姓过惯镣税赋的日子,朝廷贸然加税,肯定到处都会是怨言。
这个浅显的道理,皇帝好像不懂。
皇帝执意要加税修长城,群臣也无可奈何。
下了朝以后。
韩非对李斯:
“师兄,你陛下怎么变成今这样?曾经的体恤百姓,仁爱臣下,可你看看今的皇帝,哪还有当初的影子。”
李斯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师弟,陛下也是一心为了国家的长久安稳,想修长城抵御外敌,只是这加税之举确实有些操之过急。如今朝廷内外局势复杂,陛下或许是压力太大,才会如此决断。”
韩非叹了口气,“可这加税必然会让百姓苦不堪言,万一激起民怨,引发动乱可如何是好。师兄,我们得想个法子劝劝陛下。”李斯摇了摇头,“今日朝会上,太子和群臣百般劝谏都无用,陛下心意已决,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改变。”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匆匆跑来,“二位大人,陛下宣你们即刻前往御书房。”
韩非和李斯对视一眼,不知皇帝又有何事,只好赶紧整理衣冠,跟着宦官前往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以后,王奉正焦急等在外面。
看到韩非他们过来,王奉赶紧迎了上去:
“二位大人哟,你们可算来了。”
韩非问:“出什么事儿了?”
王奉压低声音:“是太子,太子和陛下吵起来了。”
韩非和李斯相视一眼。
太子肯定是因为皇帝要加税的事情来劝诫皇帝,引的皇帝大怒。
这太子也真是的,皇帝在朝会上已经决定了事情,他还敢来劝这不纯找骂吗?
韩非整理了下衣裳,准备带着李斯进去。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太子的咆哮。
“父皇,你独断专行,简直就是个毒夫民贼!”
“你敢跟朕这么话??太子,你是想造反吗?”
“儿臣不想造反,儿臣只是想让父皇清醒点。”太子话里都带着哭腔。
然后就薪“啪”的一声脆响。
李斯和韩非心里都是一紧。
这是皇帝动手打的太子,还是太子动手打了皇帝?
太子不至于这么大逆不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