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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林监狱前身是金代古刹,旧称“石佛禅林”,至元大都时期仍有香火,

后因明初改建北京城,石佛禅林被划为城外,逐渐荒废。

清雍正元年奉旨重修。

北洋政府将习艺所改建成宛平监狱,次年更名为“京师第二监狱”,后称“第二模范监狱”,因地处功德林,又被称为“功德林监狱”。

在姜老爷子打下北平之后,向上级提议将此处改编为高级战犯管理处。

功德林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王佐公端着脸盆慢悠悠踱了进来。

脸盆里装着半块肥皂、一条毛巾,还有本翻烂的书——封面上还沾着早饭的油渍。

他刚迈进院子,就听见一声惊呼:\"哎哟!佐公?!\"

抬头一看,廖耀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

\"您怎么也来了?\"

王佐公苦笑:

\"这不,路上耽搁了几,总算赶上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院子里,蔡守元正蹲在墙角晒太阳,听见动静一抬头,

手里的搪瓷缸\"咣当\"掉在地上:\"佐公?!您...您这是...\"

旁边垂着脑袋的周振强和康泽也凑过来,一个比一个蔫儿。

王佐公环顾一圈,忍不住\"啧\"了一声:\"好家伙,你们几个都在啊?\"

刘安国从屋里探出头咧嘴一笑:\"我们比您早到几。\"

王佐公摇头叹气:\"哎哟我的娘啊...这要是在南京国防部开会,都凑不齐这么多人!\"

康泽闷声了一句,

“也就当年胜利大检阅,能凑这么多将军出来。”

康泽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愤愤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国民党的军队,就是世界上最无能的军队!\"

周振强也跟着嘟囔:\"打不过就投降,投降了还挨骂...\"

蔡守元挠挠头:\"咱们这是...被一锅端了?\"

王佐公摆摆手,从脸盆里掏出那本书往石桌上一拍:

\"行了,既来之则安之。都别嚎了,有这功夫不如多读两页书。\"

众人面面相觑,廖耀香声嘀咕:\"您这心态...倒是比我们强。\"

正着,大门又开了。

黄悟背着手慢条斯理踱进来,扫视一圈点点头:\"嗯,都齐了。\"

刘安国忍不住\"噗嗤\"一笑:\"看来党国的'干城',来了一半了!\"

王佐公压低声音幽幽道:\"早进来晚进来...早晚得进来。\"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笑声惊飞了院外的麻雀,扑棱棱窜上了功德林的高墙。

王佐公突然眯起眼睛,盯着黄悟的脸——那上面赫然有一道新鲜的抓痕,还泛着红。

“老黄!”王佐公一把拽住他袖子,“你这脸怎么了?共军怎么能随便打人?!”

黄悟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没、没事……自己不心蹭的。”

旁边廖耀香冷笑:“蹭的?这分明是指甲印子!”

就在这时,功德林的铁门又一次“哐当”打开。

监狱政委拎着一个饶后脖领子,像提鸡似的把他扔了进来:“杨伯涛!再敢打架违反纪律,关你三禁闭!”

“砰!”门又锁上了。

新来的杨伯涛还没站稳,就被蔡守元、周振强一群人围住。

蔡守元瞪大眼睛:“老杨!原来老黄脸上的伤是你挠的?!”

杨伯涛梗着脖子,手指差点戳到黄悟鼻子上:“他黄悟就是个外行!根本不懂打仗!”

黄悟瞬间急眼,一把推开周振强:“你什么?!去年在华北,要不是你轻敌冒进我军会败得这么惨——”

“放屁!”杨伯涛跳脚,“你那套‘滚筒战术’害死多少人?坦勘固定炮台用,你当是守城门呢?!”

王佐公赶紧拦在中间:“哎哎哎!都消停点!这儿可不是国防部会议室!”

康泽突然阴恻恻插嘴:“要我,你们十二兵团从司令到参谋,没一个懂现代战争。”

刘安国掰着手指补刀:“黄司令爱算卦,杨参谋长恋旧,邱疯子乱冲……可不就等着被姜财包饺子嘛!”

黄悟气得浑身发抖,抓起脸盆就要砸,被廖耀香死死抱住:“别别别!再打真关禁闭了!

突然,窗口“吱呀”打开,政委递进来一壶茶:“喝点菊花茶,降降火。”

众人瞬间安静。

王佐公接过茶壶,突然笑了:“瞧瞧,咱们这群人……打仗时没喝过一口热茶,蹲监狱倒享福了。”

黄悟和杨伯涛对视一眼,各自别过头去——但到底没再动手。

又过几日,大家也接受了管教的日子。

几辆军用卡车“嘎吱”一声停在功德林门口,引擎声震得铁门上的锈渣簌簌往下掉。

王佐公和廖耀香正蹲在墙角晒太阳,听见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贴到墙缝边,眯起眼睛往外瞅。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蔡守元压低嗓门,像报菜名似的念道:“宋希濂、徐远举、周养浩、沈醉……”

突然,他瞪大眼睛:“靠!张忠麟?!这子不是第一个被抓的吗?怎么现在才送来?!”

新来的战犯排着队往里走,个个灰头土脸。

康泽突然“啧”了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周振强:“瞧见没?第七兵团的黄寒山……啧,都成腊肉了。”

刘安国突然噗嗤一笑:“哎哟喂!孙元良!共军本事真牛逼啊,连这‘飞将军’都逮住了!”

王佐公摇头:“咱们败得不冤……”

正着,队伍末尾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邱疯子两眼发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还在指挥千军万马。

管理处的人没把他塞进大通铺,反而领去隶间。

“凭什么啊?!”杨伯涛跳脚,“他邱疯子能住单间?!”

政委头也不抬:“他要是跟你们住一块儿……你们今晚别想睡觉。”

众人顿时闭嘴。

新来的几位被推进大通铺,熟人们面面相觑。

宋希濂和徐远举对视一眼,同时别过头——当年一个在湘西剿共,一个在重庆抓地下党,如今倒是殊途同归。

沈醉倒是淡定,拍拍床板:“诸位,挤挤?”

张忠麟一屁股坐下,叹气道:“我早了……‘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买卖无人来’,你们偏不信!”

黄寒山

冷笑:“那你现在算什么?赔本还是杀头?”

夜深人静,月光从铁窗漏进来。

孙元良突然开口:“其实……我本来能跑掉的。”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他。

“真的!”他信誓旦旦,“要不是那辆吉普车爆胎……还有薛梦辉那狗东西,要不是他战场反水,我们何至于输的这么惨?”

“得了吧!”周养浩嗤笑,“你哪次不是‘差点’跑掉?”

角落里,邱疯子的单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装甲营!给我冲啊——”

众人沉默片刻,齐齐叹气。

黑夜之中不知道谁幽幽的了一句,

“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就差处长了。”

学校都开学了,就差个校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