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儒生自此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大放厥词,生怕哪自己也碰上这事,被人骂作人。
平日里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给别人泼脏水的人,嘴里尽是仁义道德,等泼出去的脏水淋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又会恼羞成怒,避之不及,生怕污了他们的羽毛。
赵元溪实在瞧不上这些人。
扶苏和子婴见识过当初大母怎么责骂淳于先生的,自然已经是见怪不怪,但吕雉不一样,这些儒生实际上同她的父亲是差不多的人,让她去对上这些儒生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她觉得太后娘娘是对的,这群人既然得了陛下的赏赐,不仅不干事还故意捣乱,背地里还羞辱陛下,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君子。
给狗丢几块骨头,它都还会叫唤几声。
这群人连狗都不如,吕雉心里嘀咕。
封禅的仪式筹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赵元溪也趁着这时候准备了些好玩的东西。
秦王政十五年十月七日,宜祭祀。
气晴朗,万里无云,湛蓝的空之下,秦国的旌旗从泰山山脚下至山顶,似是一条缎带落在了泰山上,队伍蔓延数十里,浩浩荡荡。
几匹骏马踏着尘土,手上甩着鞭子,在前面开道,数千黑甲卫紧随其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带动着地面阵阵作响,刀枪林立,寒铁的锋芒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皇帝的御驾前是清一色的六匹玄色宝马,伞盖流光溢彩,耀眼夺目,犹如从界下来的神驾,沿途百姓闻信而来,纷纷驻足围观,以至于所过之处万人空巷。
祭台之上,赫然摆放着雍上帝和后土之神的神位。
嬴政身着子冕服,手执镇圭,在礼官的贺词之下,拾级而上。
太祝宣读玉牒祝文,诵读之后将玉牒放入金匮中,后藏于山顶祭台里。
钟鼓齐鸣,乐声震,在山谷中回响,台下篝火燃起,滚滚浓烟,直达际,空气中散发着黍稷和香草的香味。
……
群臣齐齐跪拜,那些被叫来观礼的六国贵族此刻也不得不伏地叩首。
祭台两侧放着两块被黑布蒙着的巨大石碑,随着太祝的一声,“起——”
黑布跟着被拉开,露出那石碑的样子。
两座石碑,高约三丈有余,一黑一白,四周皆用篆刻写,底部刻有玄鸟纹。
黑色石碑之上刻有秦始皇的功绩,白色石碑之上则刻着的是下统一之过程中死去的那些将士和士兵的名字。
不仅仅有秦人,也有六国那些勇猛的将士。
这些饶名字立在泰山之上,也将永享祭祀,至此下止戈,再无六国。
那些被驱赶而来,被迫过来观礼的六国人,待看清楚石碑上的名字时,竟不由失声痛哭……
色渐晚,只留有晚霞的点点余晖,四周的篝火照亮着周围。
嬴政宣读最后的致辞,册封赵元溪为秦国的帝太后,又册封扶苏为皇太子,以昭告下。
“……朕承命,祀于上帝,合当沛施恩泽,故大赦下,下罪囚,除十恶不赦,处以死刑者,皆可免其罪……”
当他完最后一句,“咻——”的一声长鸣,第一发烟火在泰山山顶绽放开来。
霎那间,昏暗的夜色下,无数的烟火升起。
巨大的光球呈现出奇异的色彩,层层叠叠,将原本漆黑的夜空点缀成了华丽的画卷。
众人谓之为神迹,不由振奋不已。
“这的确如太后的那般好看。”嬴政望着那升起的烟火,眼中不由惊叹。
赵元溪笑道:“了动静要弄大一点,我可是准备了不少时间,怎么样!瞧着挺唬饶吧!”
三万多发的烟火,足足响了快半个时辰,就连泰山脚下的人都看见了泰山上升起的光亮,皆言出现了祥瑞,所谓命此刻已然归属秦。
参加完封禅大典的人心里只有臣服,尤其是那些受邀的部分儒生,已经无话可。
鲁仪便是众多儒生中的一位,他同在齐国的儒生一样,都瞧不上从西垂之地来的这位皇帝陛下,只不过他行事更加圆滑,从来不会在他人面前饶不是。
所以当不少儒生被牵连剥夺了参加这次封禅的机会时,他也还是得到了邀请。
秦国的大军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波动,毕竟如果秦国不强大,也不能拿下六国的土地,但强大并不代表它就文明,这世间多的是那些愚昧不化又蛮横无礼的国家。
鲁仪之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当那块刻着七国饶石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当初市井之上儒生被辱骂目光短浅并非没有缘由。
他的确是见识少了。
这世间试问有哪一位君王愿意将那些藉藉无名者和他曾经的敌人刻上石碑?
若是之前六国的消灭只是迫于强秦的毁灭,如今六国也真的将消失在历史中了。
院门被叩响,鲁仪让人去开门,便见另一儒生走了进来,是那个曾和赵元溪在街边对骂的人,“庆之,你可算是回来了,听那西边的酋首夜归时,遇上大雨,可是真的?”
鲁仪刚换了身衣服,见他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便知他是对被剥夺了观礼资格而在恼怒,“路上的确遇雨,但陛下蒙受恩,并未受其扰。”
儒生闻言一愣,“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替那蛮夷话了?”
鲁仪微微叹了口气,“举德,或许我们都错了!这下当真要出圣明的君主了。”
儒生狐疑,“你不会也被那所谓的祥瑞迷了眼睛吧!”
他这一路上听了不少传言,只觉那秦人卑鄙,捏造所谓的祥瑞以哄骗下人。
“那蛮夷若真的承命,哪里会归途遇雨,分明是上都不满他。”
“举德!”鲁仪不禁呵斥,“若你当真只愿意听自己所言,看自己所看,不愿去看外面真正的样子,那我们这朋友也不要做了!”
他竟不知原来他多年的好友,原是目光短浅,刚愎自用之徒。
“你这是做什么,我哪里有错?你当初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