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的第二次啼哭在暮色里撞碎声波。我站在医院走廊,看着护士抱着襁褓走进育婴室,襁褓上的蓝色螺旋纹在顶灯下发亮,与老槐树花瓣的纹路完全重合。走廊的地砖突然泛起银光,组成与文台望远镜一致的刻度,其中指向“0°”的标线,正对着育婴室的门牌——307号,数字相加恰好是10,对应观测周期的起始月份。
育婴室的保温箱在子夜轻微震动。我透过玻璃看着新生儿,发现他左鬓角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缩的猎户座β星。保温箱的显示屏上,心率曲线突然画出细的螺旋,与我十年前记录的暗物质波纹完全同步。当我把掌心贴在玻璃上,新生儿的手指突然抬起,与我的指尖在玻璃两侧形成对称的姿势,接触点的温度,与拼合后的蓝色晶体完全相同。
老槐树的根系在雨后露出地面。我蹲下身查看,发现最细的根须组成串日期:2025年11月17日——正是星图上标注的第一次超新星爆发时间。根须交汇处的泥土里,嵌着块新形成的蓝色晶体,表面的纹路是新生儿的指纹,与我左腕的胎记组成互补的图案。当我拾起晶体,树洞里的空白记录本突然自动翻开,第二页浮现出标题:“观测预备:超新星的预演”。
祖父实验室的书架在午夜自动重组。书脊连成的螺旋中心,露出本1943年的观测手册,其中夹着张泛黄的星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区域,与2025年超新星爆发的坐标完全一致。手册的空白处,有行祖父晚年的批注:“当星图与指纹重合,就是观测者觉醒的时刻。”书架旁的显微镜突然亮起,载物台上的蓝色晶体切片,在镜头下显出与新生儿视网膜相同的血管纹路。
文台的望远镜在满月夜对准超新星方向。我爬上观测台,发现目镜里的星图正在缓慢变化,其中猎户座β星的亮度每时增加0.1等,与育婴室保温箱的湿度变化数值对应。望远镜的基座上,新刻着行字:“每个观测者都是超新星的见证者,也是缔造者。”当我调整焦距,目镜里突然闪过四个重叠的影子,从1943年到现在,每个“我”都在同一位置观测,左鬓角的疤痕在星光下连成直线。
育婴室的监控录像在凌晨出现异常。回放时,画面里的新生儿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超新星爆发的模拟图像,与文台的预测完全一致。录像的时间戳突然跳动,在“03:17”处定格,这个时刻的秒数,与我实验室电脑的开机密码最后三位相同。当我把录像拷贝到U盘,发现存储格式自动变成了1943年的磁带编码,播放时的电流声,频率与晶体的共振频率吻合。
老槐树的花瓣在黎明时聚成星图。最中心的蓝色花瓣上,用露珠写着组经纬度,指向城市边缘的废弃文台。我按坐标找到那里,发现穹顶的破洞形状,与2025年超新星的爆发范围比例一致,地面的灰尘里,有人用手指画出与新生儿指纹相同的纹路,纹路交汇处的光斑,随我的呼吸明灭,像颗微型的恒星在脉动。
废弃文台的地板下藏着个金属箱。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台老式相机,胶卷的曝光度显示拍摄了四张照片,冲洗后发现内容完全相同:不同时期的观测者站在同一位置,背景里的星图却在随时间变化,只有猎户座β星的位置始终不变。相机的镜头盖内侧,刻着与保温箱相同的编号“307”,与我实验室的初始编号“739”相加,恰好是1046——正是超新星的绝对星等。
新生儿的摇篮在午夜自动摇晃。我站在育婴室外,看着摇篮的摆动幅度与文台望远镜的俯仰角完全同步,吊绳上的玩具星图,突然亮起与超新星坐标对应的光点。护士递来新生儿的体检报告,其中瞳孔的对光反射曲线,与十年前对撞机爆炸时的光强曲线重合,报告的边缘,有滴母乳凝结成的晶体,折射出的光谱,与预测的超新星光谱完全一致。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育婴室,所有异常归于平静。新生儿的左鬓角印记变淡,保温箱的心率曲线恢复平稳,只有老槐树的根须仍指着超新星的方向。我翻开空白记录本,第二页自动填满了观测数据,落款处的签名,是新生儿的指纹与我的笔迹重叠而成。口袋里的蓝色晶体突然发烫,表面浮现出第五周期的观测目标:“记录超新星的呼吸,就是记录时间的胎动。”远处传来文台的钟声,七声钟响里,藏着从1943年到未来的所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