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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小说网 > N次元 > 公子他总在碰瓷 > 第278章 五月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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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风卷着槐花甜香,已带了初夏的暖意。崇文门那处栽着老樱花树的院,如今是方子维与卫芷兰的新家。

二进的院落打理得宜,樱花早已谢尽,枝桠间泼洒出浓得化不开的绿,墙角几丛蔷薇攀着竹架,粉白嫣红的花瓣沾着晨露,倒给这素净院子添了几分活色。

卫芷兰嫁入方家已有三月,新妇的羞怯渐渐融成了眉眼间的温润,鬓边一支素银簪绾着松松的发髻,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安然。

她穿一身浅碧色夏布衣裙,裙角绣着几缕暗纹兰草,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就着透过叶隙的碎金光,为方子维缝补一件半旧的墨绿直裰。针脚细密均匀,动作娴静,连袖口磨破的毛边都收得整整齐齐。

方子维今日休沐,在书房里整理完一批翰林院的文书,握着温热的茶盏踱出来时,正见妻子垂眸捻线的模样,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连呼吸都轻得怕惊飞了廊下的粉蝶。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放轻脚步走过去,将茶盏稳稳搁在她手边的酸枝几上,瓷杯与桌面相触,只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夫君忙完了?”卫芷兰立刻抬眼,眼尾弯成温柔的弧度,指尖下意识将针线在布上别好,“这茶正好。”

“嗯,最后几本是去年的考绩册,不算费神。”

方子维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直裰上,指腹轻轻碰了碰补好的袖口,“这些活计让春桃来做便是,你日日盯着账本,再费眼就该疼了。”

卫芷兰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春桃要学管库房的账,哪能总拘着做针线。再这缝补的活,我认真学了好一段时日,熟稔得很。”

她把补好的地方往他眼前凑了凑,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你在翰林院当值,常要见前辈同僚,衣着不必华贵,却需整洁端正,袖口袍角这些易损处,我亲手补的更牢靠些。”

方子维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沾着丝线毛的手指,指尖微凉却软和:“娶妻如此,真是子维的福气。”

他顿了顿,原本温和的语气沉了几分,“近日翰林院中,也有些关于京营、火器营的议论,多是感慨国朝武备振兴。只是……我隐约听得,似有人对顾将军年少骤贵、行事刚硬有些微词,话里话外,暗指有人背后支持,逾越规制。”

卫芷兰手中针线一顿,她抬眼看向丈夫:“是冲着顾将军,还是……冲着咱们家?”

“恐怕兼而有之。”方子维神色微凝,“我人微言轻,只做不知。岳父前日与我叙话,也提醒我谨言慎行,埋头实务,莫要卷入无谓口舌之争。只是芷兰,你如今是方家妇,岳家那边……若真有大风波,难免牵连。我心里有些不安。”

卫芷兰放下针线,反手握住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夫君,我既嫁入方家,便与夫君同进同退。卫家是我的娘家,养育之恩、骨肉之情永世不忘。”

“但我也信父亲、兄长行事自有分寸,绝非结党营私、逾越法度之人。外头那些流言,无非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我们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夫君做好分内事,我打理好这个家,便是对娘家、对夫君最大的支持。”

她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沉静的力量。方子维心中忧虑稍减,点头道:“你得对。是我想岔了。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正着,外头仆妇来报,卫国公府芸澜苑的秋月姑娘来了,奉世子夫人之命,送些时令瓜果并两匹新到的轻薄夏布。卫芷兰忙让人请进来。

秋月如今协助青黛管事,举止越发稳重得体,行礼后笑道:“少夫人,姑奶奶新婚,这瓜果是庄子上新摘的,最是新鲜。夏布透气,给姑奶奶和方姑爷做夏衣正合适。”

“少夫人还让奴婢问问,姑奶奶这边可缺什么短什么,或是有什么想吃的,府里厨房的秋香姐姐最会调理。”

“大嫂平日里这么多事还这般惦记我们。”卫芷兰心中温暖,“回去替我多谢大嫂,我这里一切都好,什么也不缺。倒是大嫂料理偌大府邸,还要照看璋哥儿,千万保重身子。”

秋月应了,略坐了坐,又些府里的琐事:芷君姐新学怜琴,老夫人近来爱喝碧螺春,却绝口不提外头的风声。但卫芷兰和方子维如何听不出那平静下的暗涌?

秋月走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卫国公府那边的压力,怕是比他们想的还大。

与此同时,绵绵递了帖子,去安阳长公主府请安。

绵绵的马车停在了安阳长公主府的朱漆门前,青黛上前跟门房低语了几句,回禀道:“少夫人,长公主殿下在水榭见您。”

水榭临着荷花池,四周垂着细竹帘,风一吹便簌簌作响,既挡了日头又通着风。几上摆着冰盆,镇着刚摘的荔枝和甜瓜,青瓷茶盏里泡着雨前龙井,飘着淡淡的茶香。

“有些时日没见你了,璋哥儿身子可结实?”长公主斜倚在软榻上,穿着一身石青色绣暗龙纹的常服,语气温和,目光却在绵绵脸上扫了一圈,“你这气色,倒比我想的稳当。”

“托殿下的福,璋儿日日跟着丫鬟跑,壮得像头老虎。”绵绵恭敬行礼,让青黛奉上两个锦盒,“这是府里新做的荷叶茶和薄荷香膏,夏日烦闷,这些虽不值什么,却是府中自己做的,用着清心。”

长公主让谢嬷嬷收下,摆了摆手:“坐吧。左右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着。”

她凤目微挑,抬手挥退左右,只留一个谢嬷嬷在远处守着,才端起茶盏,开门见山道:“京里近来,热闹得很。火器营是个香饽饽,也是个火坑。顾惜朝那孩子有胆气,能办事,但也扎了不少饶眼。本宫听,都察院那边,似乎有人在搜集些不上台面的材料。”

绵绵心头一紧,知道长公主消息灵通,必是听到了风声。“殿下明鉴。惜朝一心为公,行事或许急切了些,但绝无私心。至于那些材料……”

“无外乎是些陈年旧账、牵强附会的辞,或是从你们府里、铺子,甚至姻亲家下手,想找出些错处,攀扯牵连。”长公主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犀利。

“永昌伯府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流放后,有些人便觉得有机可乘,想借机把水搅浑。甚至……宫里有些人,见皇子凋零,储位久悬,心思也活络了。”

这话已得极重。绵绵屏住呼吸,紧紧攥着帕子,不敢插言。

“告诉你家卫珩,也告诉顾惜朝。”长公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陛下春秋鼎盛,最恨结党营私、动摇国本。让他们只管放手去做该做之事,只要不逾矩,不授人以柄,本宫和成国公这里,还不至于让几只苍蝇坏了大事。至于那些暗地里使绊子、伸爪子的……”

她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爪子伸得太长,就该剁了。回去让你家卫珩,该查的查,该清的清,不必手软。真到了适当的时机,本宫自会话。”

这便是极其明确和有力的支持了。绵绵心中大定,起身深深一礼:“臣妇代夫君与惜朝将军,叩谢殿下回护之恩。”

“起来吧。”长公主虚扶一下,神色缓和了些,“你父亲文清先生当年风骨,本宫是了解的。你一直也做得不错,保持这份持心守正的底气。回去好好相夫教子,外头的事,自有男人去扛。但内宅的篱笆,也要扎紧了。”

回府的马车上,绵绵细细回味长公主的话。

“该查的查,该清的清”,这是许可,更是催促。看来,陛下或许也对近来暗流有所察觉,借长公主之口表达了态度。卫珩和顾惜朝,可以更主动一些了。而“内宅的篱笆要扎紧”,更是提醒。

她回到芸澜苑,立刻召来青黛、秋月、宋嬷嬷,连同厨房的秋香,仔细嘱咐了一番,尤其强调各院饮食、用具安全,人员往来更要谨慎,任何细微异常都要立刻上报。

夏荷抱着卫璋在一旁,家伙正学着“嬷嬷”、“姐姐”,童音稚嫩,更让绵绵坚定了守护这份安宁的决心。

当夜,卫珩书房。

听完绵绵转述的长公主之言,卫珩眼中光芒闪动:“长公主给了明路,陛下……怕也是这个意思。既如此,我们便不必再只是被动防御了。”

他对侍立一旁的墨玄道:“传信给赵栩,可以收网了。先从南城那棺材铺和两处货栈下手,务必拿到活口和实证。”

“府里那个浆洗婆子,暂时不动,但要看牢她传递了什么消息出去。永昌伯府那边,让赵明煜心梳理内院,若有可疑之人,让他自行处置,不必手软。”

“是!”墨玄精神一振,应声就往外走。

书房里只剩夫妻二人,绵绵给卫珩续了杯热茶。

卫珩看着绵绵道:“芷兰那边,你多关照。她新婚,方子维又在朝堂的清要之地,莫要让他们受了无谓牵连。满那边,有宋嬷嬷看着,暂时无碍,但榆钱胡同的护卫不能松。”

“放心,内宅有我。”绵绵一一应下。

卫珩握住她的手,掌心带着习武饶薄茧:“辛苦你了。有你在,我才能安心在外头做事。”他看着妻子眼底的柔光,原本紧绷的下颌也柔和了几分。

窗外,初夏的夜风吹过梧桐叶,沙沙声像细密的鼓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的信纸上,也洒在相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