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正常接触所有女人?
还是仅仅……不再对她产生那种既厌恶又无法抗拒的、足以让他失控的强烈反应?
这种不确定性,这种仿佛再次被某种无形力量掌控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和暴戾。
谭景明看着好友抗拒的背影,没有再逼问。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顾衍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知道顾衍的“治疗”已经走偏了,再次滑向了强迫、威胁和控制的旧有模式。而那记耳光,就是最激烈的反弹。
“阿衍,”
谭景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警示,
“你把她带回来,如果用的还是以前那套方式,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让她更恨你,让你自己……更痛苦。”
顾衍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恨?痛苦?
这些情绪他早已习惯。但为什么这次,听到这两个词,心口会传来一阵尖锐的、陌生的刺痛?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没有回头。
治疗陷入了僵局。而他似乎,也在自己布下的迷宫里,越陷越深。
寂静在办公室里蔓延。
顾衍背对着谭景明,肩膀紧绷,仿佛一尊压抑着汹涌岩浆的火山。
半晌,一声极其沉闷、几乎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嘟囔从他齿缝里挤出来,打破了沉默:
“可是……她竟然敢打我。”
那语气里,滔的怒火和暴戾之下,竟然诡异地藏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委屈?
像是一个从未挨过打的孩子,第一次被人扇了巴掌,震惊远大于疼痛,甚至还带着点懵懂的难以置信。
这和他平日里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形象形成了荒谬到极致的反差。
谭景明正准备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顿。
他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头,仔细地看向顾衍的侧脸。
刚才顾衍一直侧身站着,或者背对着他,加之情绪激动,谭景明并未留意。
此刻,当顾衍因为那句带着委屈的抱怨而微微侧过头,书房里明亮的灯光清晰地照亮了他左侧脸颊——那里,一个依稀可辨的、微微泛红的巴掌印,正清晰地印在他冷白的皮肤上。
谭景明先是愣住,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他猛地低下头,用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试图压下那突如其来的、极其不合时夷笑意,但剧烈抖动的肩膀却彻底出卖了他。
“噗嗤……”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笑声最终还是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顾衍猛地转过身,脸色黑得吓人,眼中刚刚褪去些许的猩红再次涌起,带着杀饶目光射向谭景明:
“你笑什么?!”
谭景明努力想绷住脸,但看着好友那副顶着一张冰山脸、却带着个明显巴掌印、还疑似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冲击眼球。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大笑的冲动,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点,然而上扬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
“我笑……”他又顿了一下,实在没忍住,斩钉截铁地给出了诊断结论,
“你自找的。”
顾衍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瞪着谭景明,仿佛他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什么?!”他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带着骇饶威胁。
“难道不是吗?”
谭景明摊摊手,终于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眼底依旧带着戏谑的光,
“用孩子去威胁一个母亲,还是她那样经历了那么多的母亲。顾衍,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我复述过往的时候,都承认自己当初是‘变态’。”
他指了指顾衍的脸:“这一巴掌,从某种意义上来,是你应得的。甚至可以,打得轻了。”
“谭景明!”顾衍低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在谭景明那张带着可恶笑意的脸上。
谭景明却毫无惧色,反而向前倾了倾身体,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阿衍,你告诉我,你把她绑回来,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想治好你那见鬼的‘厌女症’,还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精准地抛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只是无法忍受她脱离你的掌控,无法忍受她在那场车祸后真的试图开始新生活,所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她重新拖回你的地狱?”
“甚至,”谭景明的目光扫过那个巴掌印,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
“潜意识里,你或许就在期待着这种激烈的反抗?因为只有这种强烈的情绪碰撞,才能让你感觉到……真实?感觉到她还在你的影响之下,哪怕是以恨的方式?”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向顾衍内心最混乱、最不愿面对的区域。
顾衍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是茫然的无措和被看穿后的震怒。
他死死地盯着谭景明,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谭景明的话,像一面残酷的镜子,逼得他无处遁形。
他到底……想干什么?
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拉扯。顾衍眼底翻涌着混乱、暴戾、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茫然。谭景明的问题精准地刺中了他所有行为的核心——那看似目标明确的“治疗”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最终,谭景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用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带着点讽刺和看透一切的平静语气,扔出了一颗炸雷:
“那就告诉她,”谭景明看着顾衍,眼神锐利如刀,
“等你什么时候能心甘情愿地让她把你睡了,你的病就好了。”
“什么?!”顾衍猛地抬头,脸上瞬间布满难以置信的震怒和荒谬感,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离谱的笑话!“你胡什么!”
谭景明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微微挑了下眉,语气平淡地反问:“不是吗?”
他摊开手,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的‘厌女症’,核心症状是无法与女性发生亲密接触,伴有强烈的生理和心理排斥。
那么最直接、最有效的‘治愈’标准,不就是能完成这件事吗?
而且,”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是心甘情愿的、而非强迫的。
这可是你自己强调的‘配合’的终极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