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轻轻推开门,看到他还坐在床沿,似乎愣了一下。
她的脸上还带着方才安抚孩子时的温柔余韵,但在看到他的瞬间,那丝温柔迅速被警惕和冷淡所覆盖。
她没有话,只是走到衣柜旁,拿出一件干净的睡袍,准备去浴室,仿佛他只是一个碍眼的家具。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之前的嘲讽更让顾衍难以忍受。
“他睡了?”
顾衍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林晚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会主动开口问这个。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继续走向浴室。
“刚才……”顾衍试图点什么,挽回一些什么,或者,只是想让她别再那样无视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晚在浴室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
“顾先生是什么意思,我并不关心。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完,她径直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顾衍独自被留在外面,听着那水声,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猛地站起身,胸腔里堵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闷气。
他想踹门,想吼叫,想把她从里面拽出来,逼她看着自己,逼她给出一个答案!
但最终,他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然后,像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他再次选择了离开。
脚步沉重地走出客房,轻轻带上门。
走廊冰冷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
顾衍脚步沉重地走在回主卧的走廊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无里。
客房的门在他身后紧闭,像一道无声的讽,将他隔绝在外。
浴室隐约的水声仿佛还在耳边,提醒着他方才的狼狈和那个女人彻底的漠视。
他回到冰冷空旷的主卧,没有开灯,径直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顾家庞大却寂静的庭院,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疏离的星河。
他曾经站在这里,感觉掌控着脚下的一切,如今却只觉得一片虚空。
“到底要怎么样..
他低声重复着那句失控的问话,声音沙哑地融进黑暗里。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又似乎遥不可及。
第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某种“正常。
顾衍没有再提暂停治疗,也没有再在深夜突然出现在客房。
他只是通过陈默,更加严格地规定了那两时的“治疗”时间,仿佛要将一切重新纳入他所能控制的、安全的轨道。
下午三点,书房。
林晚准时出现。她看起来平静依旧,甚至比之前更加疏离,仿佛昨晚那个因为他一句问话而愣住、因为孩子哭声而惊慌失措的她只是一个幻觉。
顾衍已经坐在书桌后,面前堆着文件,试图营造一种忙于公务、公事公办的氛围。
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刻意避开她第一眼视线的动作,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开始吧。”他头也不抬,声音冷硬,试图掌握开场。
林晚没有话,只是像往常一样,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没有像前几那样立刻进行那些令人窒息的“撩拨”,只是安静地坐着,拿出一本书,翻看着。
这种过分的“安静”和“配合”,反而让顾衍更加心烦意乱。
他文件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全部的感官都在警惕地关注着身旁的动静,预想着她下一次“进攻”会是什么时候,会是什么方式。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吊着胃口的猫,明知道饵就在旁边,却不知道它何时会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这种诡异的平静比激烈的对抗更让顾衍难以忍受。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这就是你的‘配合’?”
林晚从书页上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
“顾先生希望我怎么做?您昨似乎对之前的方式……不太满意。”
她轻轻巧巧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仿佛完全忘了自己之前那些“积极”得让人上火的行为。
顾衍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他难道能“我希望你像之前那样撩拨我但又别用那种看戏的眼神看我”吗?
他猛地合上文件,发出不的声响,试图用怒气掩盖尴尬:
“林晚,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不敢。”林晚垂下眼睫,语气恭顺,却更显讽刺,
“一切听从顾先生安排。您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顾衍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股无处发泄的闷气又在胸腔里翻涌。
他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书房里的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就在林晚以为他又要爆发新一轮的怒火,或者再次强行开始那令人窒息的“治疗”时,顾衍却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眼底翻涌的怒气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和……一种林晚完全看不懂的脆弱。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种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试探:
“能别离开我吗?”
林晚猛地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不再冰冷、反而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里,里面有关切吗?
有痛苦吗?还是……别的什么?她看不懂,只觉得荒谬。
“你在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警惕。
顾衍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目光直直地锁着她,将那句石破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却也沉重无比:
“我,能别离开我吗?”
林晚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话从顾衍嘴里出来,比任何威胁和恐吓都更让她感到惊悚和不可思议!
“你疯了吗?!”她脱口而出,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试图拉开距离。
顾衍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质疑,只是固执地、甚至是偏执地追问着同一个问题,眼神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乞求:
“我只问你,能别离开我吗?”
“不能!”
林晚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离开他,是她唯一的目标和信念!
这个答案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却又依旧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眼底的光黯淡了一瞬,但随即又燃起另一种更偏执的光芒。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换了一种方式,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恳切?
“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不能!”林晚再次毫不犹豫地拒绝,只觉得他越来越离谱,越来越疯狂。
追求?
他把她绑在这里,用尽手段折磨她、威胁她,现在却“追求”?
这简直是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我喜欢你。”
顾衍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语气认真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